凡尘界的月色带着三分酒意,漫过客栈的雕花木窗。雾尧坐在桌前擦拭衔霄剑,剑身映出他沉静的侧脸,眉骨处尚未褪尽的淤青,是白日与残莲教余党交手时留下的。
“还在想下午的事?”晨白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个食盒,“薛神医让人送来的莲子羹,说能安神。”
雾尧收剑入鞘,接过白瓷碗。莲子羹温凉,混着淡淡的桂花蜜香,他忽然想起重生前在暗牢里,唯一的慰藉便是看守偷偷塞来的半块桂花糕。
那时他是没有名字的“兵器”,连味觉都是麻木的,直到遇见晨白,才知道世间真有这般清润的甜。
“残莲教在凡间布了二十七个祭坛,”晨白在他对面坐下,铺开一张手绘的地图,“方才楚师叔传来消息,这些祭坛连成的阵法,能吸取凡人的生魂炼制成邪器。”
雾尧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他们想以生魂冲破上尧界的结界。”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冽——前世被当作傀儡的记忆,让他对这种践踏生灵的行径格外憎恶。
晨白看着他紧握的拳,忽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别被往事扰了心神。”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明日我去查东边的祭坛,你与楚师叔他们去西边,切记不可单独行动。”
雾尧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平日里冷硬的轮廓竟柔和了几分。“师尊也要小心。”他轻声道,将碗底最后一勺莲子羹咽下去,甜意漫过心口,冲淡了那些翻涌的戾气。
次日清晨,两队人马分头行动。雾尧跟着楚谭玉与薛肄医前往西边的镇子,刚入镇口就见家家户户都挂着白色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死气。
“不对劲。”薛肄医取出银针,针尖刚触到路边的野草就变了黑,“这里的生魂被吸走了大半。”
楚谭玉的红线突然绷直,指向镇中心的祠堂:“祭坛在里面。”他忽然将一缕红线缠在薛肄医手腕上,“若有异动,我能立刻感知到。”
薛肄医想解开,却被他按住手:“听话。”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认真,指尖的温度烫得人心里发颤。
祠堂里果然藏着个简易的祭坛,十几个残莲教徒正围着祭坛念咒,地上躺着的凡人面色青紫,显然已被吸走了大半生魂。雾尧的衔霄剑瞬间出鞘,金光劈开祠堂的横梁,教徒们惊呼着四散逃窜。
“留下活口。”雾尧的声音冷得像冰,剑光掠过之处,教徒的兵器尽数断裂,却没伤及要害——他需要知道其他祭坛的位置。
就在此时,祭坛中央的邪器突然炸开,黑色的雾气化作数只利爪,直扑薛肄医而去。楚谭玉的红线如游龙般窜出,将黑雾缠成一团,却被邪器反噬,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楚谭玉!”薛肄医扑过去扶住他,指尖颤抖地探向他的脉搏,“你怎么样?”
“死不了。”楚谭玉咳出一口血沫,却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薛神医别急,我这红线还没把你绑一辈子呢,哪能就这么去了。”
雾尧解决掉最后一个教徒,转身时正撞见这一幕。薛肄医正用灵力为楚谭玉疗伤,侧脸绷得紧紧的,耳根却泛着红;楚谭玉靠在他怀里,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满是依赖。阳光透过祠堂的破窗照进来,将两人交叠的身影镀上一层金光,竟有种生死相依的决绝。
“他怎么样?”雾尧走过去,目光落在楚谭玉苍白的脸上。
“邪气侵入心脉了。”薛肄医的声音有些发哑,从药箱里取出颗丹药喂给楚谭玉,“得尽快回上尧界。”
楚谭玉却抓住他的手:“先审教徒……”
“闭嘴。”薛肄医难得厉声打断他,眼眶泛红,“你的命比那些祭坛重要!”
楚谭玉愣住了,随即低笑起来,咳着血也要凑到他耳边:“原来薛神医这么在乎我。”
雾尧识趣地转身去审教徒,祠堂外的风声里,隐约传来薛肄医无奈的嗔怪,和楚谭玉带着笑意的咳嗽声。他忽然觉得,这两个看似整天拌嘴的人,早已把对方刻进了骨血里,那些暧昧的拉扯,不过是爱意的另一种模样。
从教徒口中审出其他祭坛的位置后,三人立刻赶回客栈。刚进门就见晨白坐在大堂里,银枪靠在桌边,肩头渗着血迹。
“师尊!”雾尧快步走过去,见他伤口处的布料已被血浸透,“怎么回事?”
“遇到残莲教的护法了。”晨白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先检查雾尧是否受伤,“你们那边顺利吗?”
“楚师叔受了伤。”雾尧说着,薛肄医已扶着楚谭玉走进来,后者脸色惨白,却还在逗薛肄医:“你看,我说过死不了吧……”
薛肄医没理他,径直走到晨白身边:“你的伤也需要立刻处理。”
客栈的房间里,薛肄医先给楚谭玉施了针,又去处理晨白的伤口。雾尧站在窗边,听着里面薛肄医低低的叮嘱,和楚谭玉时不时的调笑,忽然觉得这奔波的日子里,藏着些细碎的温暖。
夜幕降临时,凤青灯与凤润修突然到访。凤青灯提着个食盒,刚进门就咋咋呼呼:“小不点儿,我给你带了凤族的灵髓糕,补灵力的!”
凤润修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玉盒:“晨白殿下,这是族中秘藏的疗伤药,对邪气侵体有奇效。”
楚谭玉躺在榻上,见了凤青灯眼睛一亮:“青灯丫头,快帮我说说薛神医,他不让我下床。”
“该!”凤青灯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让你逞能,不知道薛神医会担心吗?”她说着瞪了楚谭玉一眼,转身却对薛肄医道:“薛神医别气了,我带了清心茶,能安神。”
雾尧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忽然觉得心口的郁结散了不少。他走到晨白身边,见他正在研究地图,便也凑过去:“南边的祭坛离凤族领地最近,或许可以请凤族帮忙。”
凤润修闻言走过来:“我已传信回族,让长老带人守在结界边缘。”他看向雾尧的目光多了几分认可,“雾尧少君的布阵之术,比传闻中更厉害。”
雾尧微微颔首,没接话。晨白却在此时开口:“他的‘星河阵’已能做到收发自如,只是性子太急,总想着速战速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
凤青灯凑过来打趣:“小不点儿,你这沉稳的性子,也就晨白殿下能治得了。”
雾尧的耳尖微热,刚要说话,却见薛肄医端着药碗走进来,楚谭玉像只大型犬似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该喝药了。”薛肄医把碗递给晨白,又转向楚谭玉,“你的药在桌上,自己喝。”
“薛神医喂我。”楚谭玉耍赖似的张开嘴,惹得众人一阵笑。
薛肄医的脸腾地红了,却还是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才递过去。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楚谭玉的红线不知何时缠上了薛肄医的手腕,与他药囊上的流苏纠缠在一起,像道解不开的结。
接下来的几日,几人分头捣毁了剩下的祭坛。在最后一个祭坛处,他们发现了残莲教的教主——竟是当年被两族放逐的神族叛徒,手里握着能召唤上古凶兽的邪符。
“你们以为赢了吗?”教主狂笑着展开邪符,黑色的雾气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饕餮,“今日我就让这凡尘界化为炼狱,让上尧界看看,反抗我的下场!”
饕餮的巨爪拍向最近的薛肄医,楚谭玉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他身前,红线结成的护罩瞬间破碎,他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
“楚谭玉!”薛肄医目眦欲裂,手中的药杵化作长剑,竟也带起几分凌厉的杀气。
雾尧与晨白同时祭出兵器,金光与银光交织成网,暂时困住了饕餮。凤青灯与凤润修祭出涅槃火,金色的火焰在饕餮身上炸开,却只能烧掉它几片鳞甲。
“它怕生魂!”雾尧忽然想起教徒的供词,“用同心锁的力量引凡尘的生魂反击!”
晨白立刻会意,握住雾尧的手。同心锁的金光顺着两人的手臂流转,与远处村镇的灯火相呼应,无数道微弱的光丝汇聚而来,像条璀璨的星河,狠狠砸向饕餮。
饕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渐渐消散。教主见状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薛肄医的药剑刺穿心口。“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薛肄医,“你明明是医者……”
“医者仁心,却也诛恶。”薛肄医的声音冰冷,抽出剑时,教主已化作黑烟消散。
楚谭玉挣扎着爬起来,扑过去抱住薛肄医:“吓死我了……”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
薛肄医回抱住他,指尖抚过他后背的伤口,眼眶泛红:“说了让你别逞能。”
雾尧看着相拥的两人,忽然觉得肩上一沉,晨白的手正搭在他肩上。“结束了。”晨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却格外安心。
返回上尧界的那天,凡尘界的百姓夹道相送。卖花女给薛肄医递了束栀子花,少年郎把糖葫芦塞给楚谭玉,还有个孩童抱着雾尧的腿,仰着小脸道:“神仙哥哥,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雾尧蹲下身,摸了摸孩童的头:“会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些平凡的笑脸,正是他们守护的意义。
凤青灯看着这一幕,悄悄对凤润修道:“二哥,你看小不点儿,越来越有战神的样子了。”
凤润修点头,目光落在晨白身上。后者正看着雾尧,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像春日融化的冰雪,带着滋养万物的力量。
回到药谷时,忍冬藤已爬满了竹篱。楚谭玉赖在薛肄医的药圃里,美其名曰“帮忙”,实则整天缠着薛肄医,要么帮他摘草药,要么就偷偷在他的药汤里加糖。
“楚谭玉!你又往我的凝神汤里加蜜饯!”薛肄医拿着药勺追出来,楚谭玉笑着躲开,红线却悄悄缠上他的腰,把他拉进怀里。
“薛神医,”楚谭玉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我们在凡尘界说的话,还算数吗?”
薛肄医的挣扎顿住了:“什么话?”
“等战事平息,就去人间住些日子,看漫山的菊花。”楚谭玉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薛肄医的耳尖红了,却没再推开他:“那你的红线怎么办?”
“都绑在你身上。”楚谭玉笑着收紧红线,“从此三界的姻缘都不管了,只守着我的薛神医。”
药圃外,雾尧正跟着晨白练剑。衔霄剑的金光与银枪的银光交织,像两条游龙,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师尊,”雾尧收剑而立,额角沁着薄汗,“残莲教虽灭,但我总觉得,还有更大的阴谋。”
晨白点头:“司命说,星象图上还有变数,只是暂时被云雾遮住了。”他擦了擦雾尧的汗,指尖的温度让雾尧心头一颤,“但不管有什么变数,我们一起面对。”
雾尧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有信任,有牵挂,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药谷的藤蔓,在不知不觉间爬满了心墙。
“好。”雾尧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阳光穿过他的发丝,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像他此刻的心境,虽有阴霾,却终会被温暖照亮。
凤青灯提着食盒走来,笑着喊道:“小不点儿,晨白殿下,吃灵米糕了!我加了凡尘界的桂花,可甜了!”
雾尧转身时,见晨白正看着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药谷的风拂过,带来忍冬藤的清香,和远处楚谭玉与薛肄医的笑闹声,一切都像幅恰好的画,温暖而安宁。
下面是作者碎碎念,如果不想看的请直接略过,当然下面还有小剧场:
【我真没有水文啊,天地良心,两位主角的情感先放一放,最近有点爱写月老和药王的感情拉扯🥰真的很爽的,好吧(我个人觉得)】
【楚谭玉:小医师今天能不能不吃药啊?】
【某耳尖微红的薛姓人士:不行,再怎么撒娇也没用】
【凤青灯:二哥,你说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凤润修:大概还要两三年吧,毕竟这情劫可不是这么好过的】
【雾尧:师尊,我今天剑练的怎么样?】
【晨白:嗯,很不错,但不要骄傲,需勤加练习】
【被遗忘许久的天帝:阿冉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上尧论坛的瓜都盖了10多层楼了】
【天后:你呀你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都是当天帝的人了还这么八卦】
【天帝:阿冉姐姐,你最好的了】
【天后轻抚天帝的头:好好好,我们小阿越最听话了最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