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贺峻霖看见了那座像中世纪堡垒般的建筑——三米高的混凝土围墙顶端缠着带刺铁丝网,锈蚀的金属大门半开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仓库。月光下,墙面上用红漆刷着的"严禁烟火"已经斑驳脱落。
"1998年建的冷链仓库。"严浩翔熄火,电脑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去年因为氯气泄漏废弃,方圆两公里没人住。"
小女孩小雨在后座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丁程鑫轻手轻脚地抱起她,眉骨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我先探路。"刘耀文卸下箭袋,只带三支箭和猎刀。他像猫一样弓着背接近大门,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贺峻霖数到第二百七十三下心跳时,仓库顶楼突然亮起手电光——明灭三次。
"安全。"马嘉祺抓起医药包,"张真源和我搬药品,其他人带物资。"
踏入仓库的瞬间,腐臭味混着化学药剂的气味呛得贺峻霖喉咙发紧。三十米高的穹顶下堆满生锈的货架,几具穿着工作服的干尸蜷缩在角落,头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
"不是病毒。"严浩翔踢开空弹壳,"自杀的。"
宋亚轩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地下……有东西在爬……"
所有人僵在原地。寂静中,贺峻霖听见某种黏腻的摩擦声从地板缝隙传来,像无数条湿毛巾被拖过水泥地。张真源缓缓抽出消防斧,斧刃映出通风管道口微微颤动的铁网——
"哐当!"
铁网被撞飞的刹那,严浩翔的3D打印枪响了。子弹击碎第一只变异老鼠的头骨时,贺峻霖才看清那东西有成年柯基犬大小,溃烂的皮肤下露出森白肋骨。
"氯气泄漏时没逃出去的老鼠。"马嘉祺把小雨推到身后,手术刀扎进第二只的眼窝,"变异后体型增大三倍,群居习性。"
贺峻霖的瑞士军刀卡进第三只的脊椎时,腥臭的血喷了他满脸。更多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珠。
"上二楼!"丁程鑫抡起钢管砸碎消防玻璃,取出斧头劈向鼠群,"它们怕光!"
刘耀文一箭射穿通风管道,月光像银剑般刺入黑暗。鼠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潮水般退去。贺峻霖跌坐在铁楼梯上,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小雨醒了。她看着满地鼠尸,安静地摸了摸泰迪熊缺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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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办公室成了临时据点。严浩翔用备用发电机启动电脑时,屏幕照亮了墙上的员工守则——
第五条:每日检查冷链系统
第六条:进出必须消毒
第七条:……
最后一条被血迹盖住了。
"我们该立规矩了。"马嘉祺给丁程鑫重新缝合伤口,酒精棉擦过绽开的皮肉,"第一条:不放弃队友。"
"包括她?"刘耀文指了指缩在角落的小雨,箭袋横在膝头。
"包括所有没感染的人类。"张真源把瓶装水分成七份,多出的半瓶放在小雨面前。
严浩翔突然嗤笑一声:"第二条该写'别当圣母'。"他敲击键盘调出地图,红点已经覆盖半个城市,"知道现在存活率多少吗?0.3%。"
"第二条。"贺峻霖擦着脸上的鼠血,突然开口,"所有物资平均分配。"
空气凝固了一秒。丁程鑫挑眉看他,严浩翔的冷笑僵在嘴角。
"包括这个。"贺峻霖从兜里掏出经理办公室顺走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的血指印已经干了。他掰成七块,最小的那块给了小雨。
宋亚轩盯着掌心的巧克力,突然说话:"第三条……保持安静。"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它们听得见。"
窗外传来遥远的嚎叫声,像某种扭曲的狼嚎。贺峻霖想起自动门第十三次开合时,那个女人喉咙里发出的也是这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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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轮到贺峻霖和张真源守夜。
"你以前是练举重的?"贺峻霖看着张真源轻松搬动两百斤的货架堵住楼梯口。
"体校炊事班。"张真源拍拍手上的灰,"每天搬五十斤土豆。"
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泻下来,照在他左臂的疤痕上——那是个明显的咬痕,已经结痂。贺峻霖的刀尖微不可察地转向他。
"仓库狗咬的,三天前。"张真源平静地展示伤口,"没发烧,没流黑血。"
贺峻霖没接话。他们沉默地看着远处燃烧的城市,火光映在彼此瞳孔里。
"为什么救那孩子?"
张真源调整货架位置:"我妹妹差不多大。"
"她在哪?"
"地震那年没了。"
贺峻霖想起自己抽屉里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给那个总偷他饼干吃的实习生准备的,包装纸和今天的一样。现在那孩子可能正游荡在某个货架间,牙齿上沾着经理的碎肉。
"第四条。"贺峻霖突然说,"不说'没了',要说'走了'。"
张真源看了他很久,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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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的尖叫声划破晨雾时,贺峻霖正梦见自动门第十四次开合。
所有人抄起武器冲进卫生间,看见小女孩缩在马桶上,泰迪熊掉在血泊里。她的右手指甲不见了,十指鲜血淋漓,而镜子上用血画着歪扭的符号。
"我、我没……"小雨浑身发抖,"是熊……熊自己……"
宋亚轩突然冲向通风管道,耳朵贴上去两秒后脸色煞白:"它们来了!从地下管道!"
贺峻霖捡起泰迪熊——轻得异常。撕开填充棉,里面藏着半截人类小指,指甲涂着粉色亮片。
"规则第一条。"丁程鑫把小雨推到身后,消防斧对准门口,"不放弃队友。"
严浩翔的枪口却缓缓抬起,对准了小女孩:"她根本不是幸存者。"
地板开始震动,货架上的金属罐叮当作响。贺峻霖想起员工守则上被血迹盖住的第七条——
不要相信会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