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的伤口开始腐烂了。
不是那种泛着黑血的感染溃烂,而是皮肤下的血管像被某种金属侵蚀,呈现出锈蚀般的暗红色纹路。他坐在加油站废弃的收银台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柜台,呼吸沉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贺峻霖用瑞士军刀挑开他手臂上的绷带,下面的皮肉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血管凸起,像电路板上蜿蜒的铜线。
"疼吗?"
张真源摇头,但贺峻霖看见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指节因攥得太紧而发白。
"不是病毒。"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从林战身上取下的芯片,屏幕上的数据不断刷新,"是纳米机械。"
严浩翔猛地抬头:"什么?"
"那些抑制剂——它们不是用来治疗感染的。"马嘉祺将芯片插入电脑,投影出一段全息影像——无数微型机械在血管中游动,像一群银色的鱼,"它们在改造人体。"
影像放大,那些纳米机械正附着在红细胞表面,将它们包裹、扭曲,最终同化成金属般的结构。
"这就是为什么小雨称它为‘父亲’。"马嘉祺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博士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由纳米机械构成的集体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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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战死在了黎明前。
他的血比其他人的更黑,像掺了铁锈的原油。丁程鑫把他埋在加油站后的荒地里,没有立碑,只用半截生锈的钢筋插在土堆上。
"第七行动组在北方。"林战最后的话还萦绕在贺峻霖耳边,"找到穿红靴子的女人……她见过核心……"
刘耀文检查着剩余的箭矢,金属箭头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我们怎么知道她还没被同化?"
"芯片会识别。"严浩翔敲击键盘,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戴护目镜的女人站在雪地里,脚下踩着某种巨型机械残骸,"代号‘熔炉’,擅长破坏电子系统。"
宋亚轩突然捂住耳朵蹲下,脸色煞白:"它们来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嚎叫,只有风掠过枯草的沙沙声。但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他们知道宋亚轩的听力已经进化到能捕捉纳米机械的共振频率。
贺峻霖看向公路尽头,地平线上出现了三个黑点。不是奔跑的感染者,而是……行走的防化服。
"收割者。"丁程鑫握紧斧柄,"它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张真源缓缓站起身,手臂上的锈蚀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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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在呼唤我。"
张真源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众人心上。他掀开衣领,锁骨下方已经浮现出和小雨眼中一样的银色光点。
严浩翔的电脑突然疯狂闪烁警告,信号检测图上跳出一个红点——就在他们正中央。
"你他妈不早说?!"严浩翔猛地后退两步,枪口不自觉抬起。
"我也是刚知道。"张真源苦笑,肌肉绷紧时那些锈蚀的血管像电路般亮起微光,"从仓库开始……那些老鼠咬我的时候,注入了什么东西。"
马嘉祺突然冲上前,手术刀抵住张真源喉咙:"你还有多少自我意识?"
"足够撑到北方。"张真源平静地注视着他,"或者你们现在杀了我。"
斧头、弓箭、枪口,全部对准了曾经的同伴。贺峻霖的刀僵在半空,他突然想起张真源在仓库里说的那句话——
"不说‘没了’,要说‘走了’。"
公路上的黑点越来越近,防化服的面罩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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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第一条。"丁程鑫突然放下斧头,"不放弃任何一个队友。"
刘耀文的弓弦绷得更紧:"他现在还算‘队友’吗?"
宋亚轩的耳机突然发出刺耳噪音,他痛苦地扯下它:"它们……在说话……"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从耳机里漏出来:
"归……队……17号……样本……"
张真源猛地捂住耳朵,但那些声音显然直接传进了他的大脑。他的瞳孔开始扩散,银光像病毒般侵蚀着眼白。
贺峻霖做出了选择。
他抓起林战留下的信号弹,拉开引信扔向公路。红光炸裂的瞬间,三具防化服同时停下脚步,面罩转向天空。
"跑!"贺峻霖拽起张真源,"去北方!"
他们撞开加油站后门的铁丝网,冲进枯黄的玉米地。干枯的叶片刮过脸颊,身后传来电子合成的咆哮。张真源的体温高得吓人,皮肤下的银光越来越亮。
"听着。"贺峻霖喘着粗气对他喊,"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答!"
玉米地尽头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校车。当严浩翔撬开车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车厢地板上用血画着巨大的符号,和小雨在镜子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后视镜里,穿着防化服的收割者已经追到了玉米地边缘。而校车的油箱指针,稳稳停在"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