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谢俞刚结束一台连续四个小时的手术，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三下。他摘下沾着消毒水味的手套，指尖在屏幕上划开——是贺朝发来的视频请求。
“俞哥，看我！”屏幕里跳出张放大的脸，背景是贺朝办公室那盏设计浮夸的水晶灯，“刚签完一个大单子，今晚庆功宴我推了，给你带了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猪脑汤。”
谢俞靠在墙上松了松脖颈，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不用，科室冰箱里有盒饭。”
“那能一样吗？”贺朝镜头一转，露出副驾上的保温袋，“你上次值夜班说想吃，我让老板留到现在的。定位发我，五分钟到。”
谢俞看着屏幕里晃来晃去的方向盘，无奈地报了住院部地址。他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柜里，镜子里映出眼底淡淡的青黑，手机又震了震，是贺朝发来的消息：“穿件外套，外面降温了。”
楼下大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时，谢俞正站在护士站核对病历。贺朝裹着件黑色大衣走进来，手里拎着保温袋，看见他就扬起笑：“俞医生下班啦？”
旁边的小护士偷偷笑：“贺总又来接谢医生啊？”
“嗯，接我家大忙人回家。”贺朝自然地接过谢俞手里的文件夹，“王护士今晚值夜班？辛苦啦，下次让谢俞请你们喝奶茶。”
谢俞没理他的自来熟，接过保温袋往休息室走。贺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像只大型犬似的探头看他：“累坏了吧？下午给你发消息都没回。”
“在手术。”谢俞打开保温袋，浓郁的骨汤香气漫开来，他盛了一碗递过去，“你也没吃？”
“等你呢。”贺朝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今天有个合作方特难缠，跟我磨了一下午，不过最后还是被你老公的魅力折服了。”
谢俞舀汤的手顿了顿：“好好说话。”
“我说真的。”贺朝忽然正经起来，“他说他女儿在你们科住院，恢复得特别好，还说谢医生虽然看着冷，但是特别细心。”
谢俞抬眼看他，贺朝正冲他笑，眼底的光比窗外的路灯还亮。他低头喝了口汤，暖意从胃里漫上来，冲淡了一身的疲惫。
“对了，”贺朝忽然想起什么，“周末同学聚会去不去？万达那新开了家自助，周大雷说他请客。”
“周末我排了门诊。”谢俞放下碗，“下下周末看看。”
贺朝啧了声：“你这排班表比我公司的项目计划还满。”他掏出手机点开日历，“我看看，下周六下午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谢俞挑眉：“什么地方？”
“秘密。”贺朝眨眨眼，“保证你喜欢。”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值班医生探进头：“谢医生，3床有点不舒服。”
“来了。”谢俞站起身，把剩下的汤倒进保温杯，“你先回去，钥匙在玄关柜子上。”
贺朝跟着站起来：“我等你。”
“不用，可能要忙到后半夜。”谢俞拿起白大褂往身上套，“汤我带走了。”
贺朝看着他快步走向病房的背影，伸手揉了揉眉心。他走到窗边，看着住院部亮着灯的病房，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把明天上午的会推迟到下午，我要晚点到公司。”
凌晨一点，谢俞拖着脚步走出住院部，远远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他拉开副驾门坐进去，暖气扑面而来，贺朝歪在座椅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个没拆封的暖宝宝。
谢俞轻轻把暖宝宝抽出来，拆开包装塞进贺朝手里。对方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结束了？”
“嗯。”
“回家。”贺朝打了个哈欠发动车子，“汤喝了吗？”
“喝了。”谢俞靠在椅背上，“味道不错。”
车子平稳地驶进夜色里，贺朝忽然开口：“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去度假吧。”
谢俞闭着眼笑了笑：“好啊。”
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明明灭灭，贺朝侧头看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人，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车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低低的嗡鸣，像首没说出口的情诗，在寂静的夜里慢慢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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