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盯着手机屏幕，夏以昼的名字在来电显示上跳动。周五晚上九点零三分——比往常晚了三分钟。她咬着下唇，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直到铃声停止。
这是她连续第三周拒接他的电话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桑恬把脸埋进枕头，深呼吸试图平复心跳。自从那个差点发生的吻之后，她再也无法自然地和夏以昼相处。每次见到他，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缠绕着她的理智。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短信：
「最近很忙吗？注意休息。明天是你的生日，生日礼物，我放在宿管阿姨那里了。——哥哥」
桑恬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上贴着的荧光星星——那是大一刚入学时夏以昼帮她贴的。黑暗中，那些星星发出淡淡的绿光，像是遥远的星系。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夏以昼站在她床上贴星星的样子，他伸长手臂时T恤下摆微微拉起，露出一截腰线。当时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回想起来却心跳加速。
"该死..."桑恬捂住眼睛。这种感情是不对的。他们是兄妹，至少在法律上是。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室友们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思绪。
"桑恬！明天你生日派对准备好了吗？"林小雨跳上她的床，手里晃着一瓶指甲油，"我帮你做了星空款的美甲设计！"
"谢谢..."桑恬勉强笑了笑。
"你哥哥来吗？"另一个室友李晓菲挤挤眼睛，"他上次帮你修电脑的样子好帅啊。"
桑恬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应该不来吧，我没邀请他。"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
"没有，就是...他最近很忙。"桑恬含糊其辞，迅速转移话题，"派对几点开始来着？"
夜深人静时，桑恬悄悄下楼取了夏以昼放在宿管处的礼物。是一个扁平的盒子，包装纸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她没有立即拆开，而是把它塞进了书包最里层——她怕自己一看到礼物就会忍不住打电话给他。
生日派对在学校附近的小酒吧举行。桑恬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星座图案。林小雨果然给她做了星空美甲——深蓝色底色上点缀着银色的小星星和月亮。
"生日快乐！"朋友们围着她欢呼，递上一杯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桑恬小口啜饮着，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轻飘飘的，暂时忘记了那些烦恼。
"听说徐睿特意为你准备了礼物，"李晓菲凑到她耳边说，"他好像还没放弃追你。"
桑恬皱起眉头。自从那次联谊会后，她就再也没参加过天文社的活动，也尽量避免见到徐睿。
正说着，徐睿果然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他今天特意打扮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古龙水气味。
"生日快乐，桑恬。"他微笑着递上礼盒，"打开看看？"
在周围人的起哄下，桑恬不得不拆开礼物——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陨石碎片，镶嵌在银质底座里。
"这是真正的陨石，"徐睿得意地说，"来自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
"哇！"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
桑恬礼貌地道了谢，却没有立刻戴上项链。不知怎么，她想起夏以昼送她的那颗普通得多的流星项链——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他亲手用陨石标本打磨的，虽然不够精致，但每一道划痕都是他的心意。
"来，再喝一杯！"徐睿不知何时又递来一杯粉色的鸡尾酒，"今天你是寿星，可不能推辞。"
三杯下肚，桑恬感到天旋地转。徐睿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她的腰，热烘烘的呼吸喷在她耳边："要不要去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桑恬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就在这时，酒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站在那里——修长的轮廓，微微凌乱的头发，还有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夏以昼。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桑恬身上，然后大步走来。徐睿的手立刻从她腰间缩了回去。
"抱歉打扰各位，"夏以昼的声音平静而有礼，但桑恬能听出其中的冷意，"我来给妹妹送生日礼物。"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比昨天那个大很多。桑恬呆呆地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熟悉的触感让她眼眶发热。
"打开看看。"夏以昼轻声说，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桑恬颤抖着拆开包装——是一台星空投影仪，高级型号，能够精确投影出任何一个日期、任何一个地点的星空。
"可以设置成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星星那晚的星空，"夏以昼解释道，"或者...任何你喜欢的夜晚。"
他的眼神温柔而克制，却让桑恬的心脏几乎停跳。他记得，记得他们之间每一个重要的星空时刻。
"谢谢...哥哥。"桑恬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哇！好浪漫的礼物！"林小雨惊叹道，"你哥哥对你真好！"
夏以昼礼貌地向大家点头致意，然后看向桑恬："我马上就走，实验室还有数据要处理。"他的目光扫过徐睿，又补充道，"别玩太晚，注意安全。"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而孤独，桑恬突然有种冲动想追上去，但酒精和理智拉住了她。
"你哥哥真酷，"徐睿撇撇嘴，"不过兄妹感情再好，他也不能一辈子管着你，对吧？"
"闭嘴。"桑恬突然说，声音之冷让周围人都愣住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比你好一万倍...我根本不想只做他的妹妹..."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酒吧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桑恬的脸烧了起来，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羞耻。她抓起包包冲出门去，身后传来一片哗然。
冷风吹散了少许醉意，桑恬蹲在酒吧后巷的角落里，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她刚才做了什么？几乎等于当众告白。夏以昼肯定听说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恶心得再也不想见她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停在她面前。桑恬不敢抬头，直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
"恬恬。"夏以昼的声音有些沙哑。
桑恬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夏以昼蹲下身，与她平视，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你怎么回来了？"桑恬哽咽着问。
"我根本没走，"夏以昼轻声说，"一直在外面...等你。"
"你听到我刚才..."
"听到了。"夏以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说...不想只做妹妹。"
桑恬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很恶心...我会搬出去住，不会再让你困扰..."
"桑恬，"夏以昼突然握住她的双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看着我。"
她抬起泪眼，看到夏以昼的脸上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表情——挣扎、痛苦，还有一丝希望。
"我..."夏以昼刚要说什么，桑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松开手，示意她先接电话。
"喂？"桑恬擦着眼泪接通电话。
"恬恬！"是妈妈的声音，带着不寻常的颤抖，"你夏叔叔突然心梗发作，我们现在在天行市中心医院..."
桑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们马上过来！"
"怎么了？"夏以昼紧张地问。
"夏叔叔...心梗..."桑恬颤抖着说。
夏以昼立刻站起身，一把拉起桑恬："走，我车停在附近。"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对话像一团无形的迷雾笼罩在车内。桑恬紧握着星空投影仪，指节发白。夏以昼专注地开车，侧脸在路灯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桑恬，"在等一个红灯时，夏以昼突然开口，"刚才的话...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桑恬点点头，胸口又酸又胀。她不知道这个"以后"会不会真的到来，但此刻，夏以昼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样子，让她莫名地安心。
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此刻，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