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演出前的这几天,林溪几乎泡在了声乐练习室。
她抱着边伯贤借给她的吉他,一遍遍地弹唱那首彝族歌谣。琴弦磨得指尖发红,嗓子也唱得有些沙哑,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每次唱到“山间的溪水绕着花椒树”,就像能看到凉山的模样,看到阿妈在火塘边添柴的背影。
这天下午,她正练到兴起,有人轻轻敲了敲练习室的门。
金泰亨(林溪抬头,看到金泰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眼神温和地看着她):“打扰了,我路过,听到有人在唱歌。”
林溪“泰亨前辈。” (林溪连忙放下吉他,脸颊有点发烫),“您怎么来了?”
金泰亨“刚结束行程,回学校拿点东西。” (金泰亨走进来,把热可可递给她,)“听边伯贤说你要在演出上唱彝族歌谣?”
林溪“嗯。” (林溪接过热可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暖的,)“还在练习,可能有点跑调。”
金泰亨“不会,很好听。” (金泰亨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吉他谱上——上面是她用彝语写的歌词,旁边标注着拼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阿依”两个字。)
林溪“是‘月亮’的意思。” (林溪说),“也是我的彝族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彝族名字,说完后有点紧张地看着金泰亨,怕他觉得奇怪。
金泰亨(金泰亨却笑了,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阿依,很好听的名字,像你一样。”
林溪(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吉他弦):“前辈说笑了。”
金泰亨“没有说笑。” (金泰亨的语气很认真,)“这首歌里,好像藏着很多故事。”
林溪(林溪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像找到了出口。她轻声说):“这首歌讲的是……一个山里的女孩,很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想知道山外的月亮是不是和山里的一样圆。”
金泰亨“那她看到了吗?” (金泰亨问。)
“看到了。”林溪的声音有点轻,“山外的月亮没有山里的大,但很亮。而且……她还看到了很多星星。”
金泰亨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没再追问,只是拿起吉他:“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
金泰亨拨动琴弦,很快就找到了旋律。他的指法比林溪熟练得多,琴声温柔又清澈,和她的弹法完全不同——她的琴声带着山野的粗犷,而他的琴声像月光下的溪流。
“你弹得真好。”林溪由衷地说。
“是歌本身好。”金泰亨笑了笑,突然用彝语唱起了副歌部分。
他的发音不算标准,带着点生涩的韩语腔调,但每个字都很认真,像在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珍宝。
林溪愣住了,眼眶突然有点热。
“我问了IU前辈,她帮我标了发音。”金泰亨放下吉他,看着她,“学得不好,别笑我。”
“没有,很好听。”林溪摇摇头,声音有点哽咽,“谢谢你,泰亨。”
这是她第一次,不叫“前辈”,直接叫他的名字。
金泰亨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演出那天,我会去看的。”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田柾国那小子,其实也在偷偷练这首歌。”
林溪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嗯,昨天在练习室听到的。”金泰亨笑得有点促狭,“他就是嘴硬,其实比谁都关心你。”
林溪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又有点暖。
声乐社团的小型演出在学校礼堂举行,规模不大,但来了不少人。林溪站在后台,手心全是汗,不停地摩挲着手指上的银戒指。
“别紧张。”赵露思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昨天彩排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这几天,她和赵露思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赵露思甚至会主动来练习室陪她,虽然嘴上说着“我是来看你出糗的”,却会在她口渴时递水,在她忘词时提醒。
“我怕唱不好。”林溪说。
“放心吧,”赵露思哼了一声,“再差还能比我上次在派对上跑调差?”
林溪被她逗笑了,紧张感缓解了不少。
“下一个,林溪同学,带来彝族歌谣《山间月》。”主持人报幕。
林溪深吸一口气,抱着吉他走上舞台。聚光灯落在她身上,有点晃眼。她下意识地往台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金泰亨——他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旁边坐着车银优,正温柔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鼓励。
后排的角落里,田柾国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但林溪还是认出了他——他攥着拳头的样子,比她还紧张。
赵露思和李知恩坐在一起,两人都朝她笑着。
林溪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拨动琴弦,清澈的旋律在礼堂里响起。
“花椒树长在半山腰,月亮挂在树梢上……”
她用彝语轻轻唱着,声音干净又温柔,像山涧的泉水流过石头。台下的喧闹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唱到副歌时,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个人——金泰亨的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车银优的眼神里满是欣赏,田柾国悄悄抬起了帽檐,赵露思在偷偷抹眼泪,李知恩朝她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礼堂里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溪站起身,鞠躬谢幕,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下台后,赵露思第一个冲过来抱住她:“林溪,你太厉害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谢。”林溪回抱住她,心里暖暖的。
“唱得不错。”田柾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别着脸,语气还是有点硬,“就是……发音比我差点。”
林溪被他逗笑了:“是是是,你最厉害。”
田柾国的耳根红了红,把水塞给她,转身就走。
车银优走过来,递给她一束小雏菊:“祝贺你,演出成功。”
“谢谢。”林溪接过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李知恩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说你可以的。”
最后,金泰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银色月亮挂坠:“这个给你,演出礼物。”
挂坠的形状和她的银戒指很像,上面刻着一行彝语——“阿依,你就是月亮”。
林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金泰亨有点慌,连忙拿出纸巾给她,“是不是不喜欢?”
“不是,我很喜欢。”林溪摇摇头,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谢谢你,泰亨。”
“傻瓜。”金泰亨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晚上,大家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烤肉店庆祝。
赵露思抢着给林溪夹肉,嘴里嚷嚷着“多吃点,看你瘦的”;田柾国嘴上说着“烤肉要蘸酱才好吃”,却默默把烤好的五花肉剪成小块,放在林溪碗里;车银优安静地帮大家烤着肉,时不时抬头看看林溪,眼神温柔;金泰亨坐在她对面,笑着听大家聊天,偶尔和她对视一眼,眼里带着默契的笑意。
李知恩因为有行程提前走了,但临走前给林溪发了条微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为你开心。你终于不再是藏着秘密的阿依,而是能坦然拥抱一切的林溪了。”
林溪看着消息,心里充满了感激。
烤肉店的灯光暖黄,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林溪咬着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样子吧。
离开烤肉店时,已经很晚了。大家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走到分岔路口时,赵露思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课。”她抱了抱林溪,“晚安。”
“晚安。”
田柾国看了看林溪,又看了看金泰亨和车银优,突然说:“我也先走了。”说完,脚步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剩下林溪、金泰亨和车银优三个人。
“我送你到楼下吧。”车银优温和地说。
“嗯。”
一路无话,却并不尴尬。快到宿舍楼时,车银优突然开口:“林溪,你知道吗?第一次在宿舍走廊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林溪愣了愣,抬头看他。
“你的眼睛里,有星星。”车银优看着她,眼神认真,“不管是作为阿依,还是作为林溪,你都很耀眼。”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车银优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林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乱。
“上去吧。”金泰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溪转过身,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那个装着月亮挂坠的盒子。
“今天……谢谢你。”林溪说。
“我说过,有什么事可以找我。”金泰亨看着她,眼神深邃,“林溪,你不用一直紧绷着,偶尔也可以依赖别人。”
林溪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晚安。”
“晚安,泰亨。”
回到宿舍,林溪把月亮挂坠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和银戒指呼应着,冰凉的触感让她很安心。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樱花树。月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凉山的树影。
林溪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挂坠,用彝语轻声说:
“兹莫格尼,所有人。”
(祝大家吉祥如意。)
今天的歌谣,不仅唱给了台下的人,也唱给了过去的阿依,和现在的自己。
她终于明白,无论是凉山的月亮,还是首尔的星光,都在为她闪耀。而她,也终于可以坦然地,拥抱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