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聊了不一会儿司空城主就去忙了,唐莲也去执行任务了,屋里只剩下了李寒衣和江南枝,“前辈,您我适不适合练武功?”
李寒衣指尖捻着茶盏盖,轻轻刮着浮沫,目光落在江南枝身上,慢悠悠道:“你刚才握剑时,手腕抖了三次,脚步虚浮,气息更是乱得像团麻。”
江南枝脸一红,刚想辩解“那是剑自己动的”,就听她继续说:“但青鸾剑认你,说明你骨子里有它认可的东西。至于是不是练武的料……”
她忽然起身,随手从案上拿起支毛笔,屈指一弹。那笔杆“嗖”地朝江南枝飞来,带着劲风擦过她耳畔,钉进身后的木柱里,笔尖颤颤巍巍,墨迹顺着木纹晕开一小团。
江南枝吓得缩了缩脖子,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刚才若你能侧身避开,哪怕只是动一下,也算有点底子。”李寒衣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可你僵在原地,全凭本能闭眼,这反应,比三岁孩童强不了多少。”
江南枝耷拉着脑袋,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那就是……不适合?”
“倒也未必。”李寒衣忽然抬手,指尖在她肩窝处轻轻一点。江南枝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刚才打斗后的酸痛竟消了大半。“你经脉通畅,是块能养气的料子,只是缺了点狠劲和章法。”
她走到青鸾剑旁,伸手握住剑柄。那剑这次没闹腾,乖顺得很。“这剑有灵性,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一世。若真想在这江湖上走,要么找个能护着你的人,要么……就自己拿起剑。”
江南枝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忽然鼓起勇气问:“那……您能教我吗?”
李寒衣回头看她,眼神里难得带了点波澜:“我李寒衣的徒弟,要么是惊才绝艳,要么是肯豁出命去练。你觉得自己占哪样?”
江南枝咬了咬唇,想起那些追来的刀光剑影,想起萧楚河为皇叔奔走的执着,小声却坚定地说:“我……我能豁出命去练。就算成不了天下第一剑,至少别再被剑拖着跑,太丢人了。”
李寒衣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声,白衣一拂,转身走向内堂:“明早卯时,到山上来找我。迟到一刻,就不用来了。”
江南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对着她的背影用力点头:“哎!谢谢前辈!”
等李寒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青鸾剑在她手里轻轻颤了颤,像是在替她高兴,又像是在……等着看她出糗。
“哎呀,没想到我要先来和大家打成一片了。”江南枝来到了三城主给她安排的住处,一下子躺在了床上。“累死我了!”
“更累的还在后面呢……”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江南枝耳边
“谁!?鬼?有鬼?!”江南枝一个高窜起来,警惕的望向四周,“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经典三连问 了解一下?
“蠢货,我是青鸾啊,你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真丢人……”
江南枝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看向床边的青鸾剑。那剑正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剑鞘上的鸾鸟纹饰在烛火下泛着微光,怎么看都不像会说话的样子。
“你、你是青鸾剑?”她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抓起枕头挡在身前,“成精了?”
“什么成精,”那女声带着几分不耐,“我是这剑的剑灵,这个世界唯一的剑灵!跟了你这么久,总算能跟你说上话了。”
江南枝慢慢放下枕头,试探着问:“那之前……你怎么不说话?”
“我乐意,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脑子有问题,不想和你说话,只不过今天我见到了……我的寒衣姐姐~嘿嘿嘿。”说到李寒衣的时候,青鸾嫌弃的语气直接转变成不值钱的样子。
江南枝无语的反驳:“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合着之前拖着我打黑衣人、害我差点摔屁股墩的,就是你?”
“不然呢?”剑灵理直气壮,“难不成看着你被人砍死?我青鸾剑的主人,可不能死得那么窝囊。”
江南枝被噎得说不出话,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行吧行吧,剑灵就剑灵。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炫耀你能说话?”
“谁有空跟你炫耀。”剑灵的声音沉了些,“琅琊王的事,你听说了吧?”
江南枝心里一紧:“你也知道了?”
“我跟前朝那位主子时,和琅琊王的母妃打过交道。”剑灵的语气带了点怅然,“那老太太是个好人,她弟弟却落得这般下场……”
江南枝想起萧楚河泛红的眼眶,心里也堵得慌:“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在雪月城,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而且我到底为什么穿过来啊?给我个解释!!”
“怎么帮不上?”剑灵冷哼一声,“你以为李寒衣为什么能收你这个徒弟,她肯定希望你也可以帮琅琊王啊,至于你为什么穿过来……是你太姥爷的遗愿,他希望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她愣了愣,“不是,就满足这个穿越的愿望了?!你没事吧,我想当亿万富翁你怎么不满足我?”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当时倒是说出来呀!”青鸾剑好似一脸的不服气。
江南枝好像被一口空气噎住了,差点气过去,”我当时要扶萧瑟,我太姥爷都不同意,别说帮琅琊王了,歇歇吧你,快点告诉我怎么回去!”
青鸾停顿了好久都没应声,“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啥意思啊……”江南枝有点紧张的摸了摸脖子,“不会是很过分的条件吧?”
“等萧瑟死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江南枝愣在了原地,“大哥,你这说的是中文吗?”
“你会杀了他吗?”青鸾剑好像真的很好奇江南枝会不会主动杀了他。“你下的去手吗?”
江南枝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脑子里嗡嗡作响,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床头那柄青鸾剑,剑鞘上的鸾鸟纹饰在烛火下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她乱成一团麻的心绪。
“你疯了?”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那是萧瑟啊!他招你惹你了?凭什么要用他的命换我回去?”
“这不是我定的规矩。”青鸾剑灵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太姥爷当年亲口告诉我,只要这个愿望的核心消失了,这个愿望的效果自然就没了。”
“我不管!”江南枝猛地抓起青鸾剑,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管什么核心不核心,我绝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她想起萧楚河在紫宸殿里倔强的背影,想起他为皇叔奔走时泛红的眼眶,说什么也不做这种事情。
“你可想好了?”青鸾剑在她手中微微震颤,“留在这里,你可能被卷入更大的漩涡。以你现在这点本事,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活不过也不杀他。”江南枝把剑狠狠扔回床上,剑鞘磕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太姥爷要是知道你这么曲解他的意思,怕是得从坟里爬出来敲你脑袋。他要护我安稳,不是让我变成刽子手!”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却慢慢红了:“我穿过来是倒霉,大家都不容易,我要是为了自己回去就杀了他,那我和那些追杀我的黑衣人有什么区别?”
青鸾剑沉默了,剑身上的微光渐渐暗了下去,像是在默认她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剑灵才闷闷地开口:“其实你也可以等他自然老去……但我觉得你大概率活不过他,他是主角,你是配角。”
江南枝愣住了:“那我要是先死了呢?”
〝那这个世界就会像咱俩没来过一样,和电视剧同步,但那你就真的死了,回不去了。”青鸾叹了口气,“我也要回归到你的书柜里,等等看有没有人发现我了。
江南枝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忽然有了个决定。她捡起床上的青鸾剑,紧紧握在手里,剑鞘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让她莫名安定下来。
“不回去了。”她轻声说,语气却异常坚定,“至少在找到其他回去的办法之前,不回去了。”
青鸾剑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妥协。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剑影,像一条沉默的守护之蛇。江南枝摸了摸剑鞘上的鸾鸟,忽然觉得,或许留在这里,也未必是件坏事。
“你不是要当天下第一的女侠吗?这回寒衣姐姐给你当师傅,当时你可要好好练啊。”
江南枝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剑鞘,忽然觉得这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知道了。”她低声说,“我会好好练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青鸾剑上,剑鞘上的鸾鸟仿佛活了过来,羽翼在光影里轻轻颤动。
只是……
“喂,青鸾。”
“干嘛?”
“下次能不能别光动我的手,也捎带着管管我的腿?上次差点摔沟里,疼死我了。”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