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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星汉灿烂之相敬如宾袁善见原创女主

走出程府门庭的瞬间,身后鼎沸的人声、暗藏的机锋,皆被那沉重的朱门无情截断。

说一股裹挟着自由气息的冷冽寒风猛地灌入喉间,刮在脸上刺骨般疼,却奇异地让混沌的头脑清明了几分。

西固无声地搀扶我踏上马车。

厚厚的帘幕落下,将那最后一点喧嚣和天光隔绝在外。

车轮碾过冰冷的青石板,单调枯燥的轱辘声在耳边沉闷回响,与方才府内那种虚幻的热闹形成刺耳的反差。

车厢内狭小窒闷,西固屏息垂首,我亦无心言语。

并非全然无波。

王姈的言语,仿佛冰冷细蛇,再次缠绕上来,狠狠噬咬着早已千疮百孔的旧伤,新鲜的刺痛尖锐地渗入骨髓。

但比这更清晰地烙在我心上的,是袁慎——袁善见——离去前投来的目光。

沉寂,幽邃,复杂得如同他身边那片深不可测的寒潭。还有他字字珠玑、精准回护却又锋利无匹的言辞。

胶东袁氏……

原来这就是那座自记事起便悬于头顶,如同命运枷锁般的婚约所指。

他为何出言?阿父又为何突然松动?无数疑惑如同冬日压境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这方寸车厢几乎窒息。

“停车。”我的声音干涩如粗砾磨过。

西固惊愕抬头:“二娘子?还未到府……”

“就停在前面的寒潭边。”我抬手,指向暮色中那片平静如死水、倒映着残光的水面。

我需要那砭入骨髓的寒气,刺透心扉的冷风,哪怕片刻,也要将这一腔乱麻涤荡干净。

车夫依言勒马。

我未让西固跟随,裹紧身上还算厚实的狐裘,独自走向那片荒凉冰冷的潭水。

萧瑟的芦苇在凛风中瑟缩颤抖,潭水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凝固了所有黑暗的墨玉,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我同样黯淡的影子。

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狐裘边缘冰冷的皮毛,视线穿过冰冷的空气,遥遥追逐着天际最后一缕被寒鸦驮走的暮光。

身后,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踏雪声。沉敛,稳定,带着一丝刻在骨子里的矜贵与从容。

心口骤然一紧。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擒住了我的呼吸,喉头干涩发紧。

脚步声在我身后约莫十步之处,稳稳停驻。

寒风卷着零星的雪霰,在冰凉的潭面拂过微澜。空气如同被冻住,只剩下风撕扯芦苇的凄厉呜咽在耳边放大。

死寂了片刻。

一个清雅如玉石相叩的嗓音,带着潭水浸染的寒意,不高不低,清晰地自身后传来。

“二娘子。”

果然是他。

袁慎。

袁善见。

我没有回头,身体依旧维持着石雕般远眺的姿态,仿佛丝毫未被惊扰。

但指尖却骤然收紧,指甲深深嵌入冰冷的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

“今日之事,令二娘子受扰了。”他语调平静无波。

“王姈、楼缡二人,骄纵失度,言辞刻毒,二娘子不必将其污言秽语记挂于心。”

解释?安抚?还是……无谓的客套?

我心内冷笑,面上如冰冻的湖面,不起波澜。

“无妨。”我终于开口。

“行不由径,人尽皆知。既为既定之事,何须旁人多言。记挂亦无用。”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些话,伤不到我。

我不需要你的开解。

何况我李昭做过的事,亦无须遮掩后悔。

真正刺痛的,是那些话掀开的、血淋淋的过往。

而这,与你袁慎何干?

身后的他似有极其细微的停顿,空气里的风声尖啸了一下。

“二娘子气度宽宏,袁某倒是小觑了。”

那声音里,竟褪去了客套,透出一丝极淡的审视与……一丝近乎欣赏的底色。

“佩服?” 我的唇角蓦地勾起一个浓重自嘲的弧度,骤然侧首,目光如寒冰凝成的锥子,狠狠刺向他!

“袁公子佩服我什么?佩服我‘与人私奔’的无媒苟合?佩服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倾慕家学先生’?还是佩服——”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控诉的尖锐,“我在凌不疑的剑锋悬顶之下,眼睁睁看着……他血溅当场,只为保住自己这条苟且偷生的性命?!”

每个字都像从心口剜出的血块,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连巧舌如簧的袁善见,眼底也掠过一丝瞬间的哑然。

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错愕,心头那股嘲弄的火焰反而越烧越旺。

“我是该赞袁公子雅量高致。”

我猛地向前逼近一步,鞋履踩在冰冷的枯草枯枝上,发出刺耳清晰的断裂声,打破凝固的死寂。

“还是该叹袁公子……心胸广博、视名节如敝屣,连自己的未婚妻子与人私奔的奇耻大辱都能浑不在意?!”

他下意识地后撤了小半步,眸中暗流翻涌:“二娘子,此言未免……”

“袁公子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 我的冷笑几乎凝成实质,再进一步,气势如刃,步步紧逼,“倒真是炉火纯青!”

他又退一步!背后已是幽深冰冷的潭水。

“你的未婚妻子与人私奔潜逃——”

我再进!空气凝固。

他再退!鞋跟已踩到了湿滑的岸泥。

“——闹得举城皆知、颜面尽丧!”

我字句如刀,紧追不舍!

他步步后退,身形已现一丝不稳。

“你竟还能为我解围?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劝我释怀’?!”

我猛地停下脚步,将他逼得再无可退之地,目光如铁钩般死死攫住他脸上每一寸细微变化,唇边的讥诮冰冷而锋利。

“这般旷古烁今的胸襟气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

风声中,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泠如玉磬相击,在寒潭边空旷死寂中回旋,更显诡异。

“二娘子字字如刀,句句相激。”他倏然抬眸,清冽的目光如同破冰的寒水,瞬间将我极力掩藏的心思看穿看透。

“无非是想激我怒极失口,道出悔婚之言,就此了断,是么?”

既已被洞穿肺腑,我也索性撕开那层虚伪。

“既然都看清了,为何不痛快说出口?”

“你我的婚约,”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沉凝,平静中蕴含着磐石般的重量。

“关乎李、袁两家门楣百年之盟。” 寒风猛烈地吹拂着他玄色的衣袂,他站定身形,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这件事,无论你我……”

目光再次直视我眼底的火焰,“都说了不算!”

寒风卷过荒凉的芦苇。

他竟未被我刻毒的言语所激怒,也未被我逼迫到潭边湿地的窘态所困扰。

在那短暂的失态与后退之后,他稳住了身形,甚至微微侧过身子,极其自然地掸了掸袖口上沾染的几点尘土。

那动作依然从容,透着一股不为外物所动的静气。

他没有再进逼,也没有试图退缩。

沉静的目光转而投向寒潭那深不见底的墨色水面,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宿命般的存在。

片刻的沉寂后,那清雅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穿透寒风,没有了方才的短暂锋芒,只余一种奇异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歉意的平和。

“二娘子字字如钢针穿心,是在下思虑不周,多有唐突了。”

他微微一顿,侧首,目光沉静而郑重地迎上我燃烧着愤懑、自嘲与玉石俱焚火焰的眼睛。

“婚约之事……”他轻轻喟叹一声,那叹息虽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无奈,清晰地钻进我耳中。

“说来亦是一桩阴错阳差。源自我家大父醉酒后的一句戏言,随口提及‘李家稚女初长成’,本是席间一时兴起,无心之语……”

他的目光越过我颤抖的肩头,投向暮色中遥远的宫阙方向,那里仿佛有煌煌天威无形的压力碾下。

“……却不知如何辗转,竟传入陛下的耳中。”

他收回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看向我。

“陛下当即笑道:‘既成佳话,何不玉成?’一纸诏命降下,乾坤便定。父母之命在前,天子之言在后,早已非你我微末之力所能撼动扭转。”

他话语一顿,声音愈发诚恳清晰。

“只因昔日一句戏言,致使二娘子身陷桎梏多年,是袁氏之过,更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天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此,善见代袁氏先祖,以及……”他对着我,异常郑重地深揖一礼,“那道改变你我命运的御令,向二娘子郑重告罪。”

袁慎缓缓直起身,目光清澈澄净,如同未被尘世沾染的溪流,坦荡地看向我眼底那层被重重冰霜封冻的痛苦惊疑。

“二娘子,行于世间,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人,便足矣。”

他的声音陡然间充满了一种洞穿迷雾的力量,更带着一种我前所未遇的尊重和理解。

“四年前陇西种种,善见虽不知其间细微曲折,然以今日观二娘子之秉性风骨,以当时事之惨烈决绝……”

他的语气变得极其沉缓。

“彼时所谓‘与人私奔’,究其本心,不外乎年少情思初萌,难辨真意。二娘子敬重夫子才学,仰慕其风骨,待之以诚。这份源自赤子之心的情义与真诚——”

“何错之有?!”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不受控制地剧震!

袁慎的语速变得更加沉缓,字斟句酌。

“至于那位夫子……”

他的眼中升腾起深切的敬意,仿佛穿透时间的尘埃,凝视着那个被世人口舌唾骂却始终不曾扭曲的灵魂。

“慎虽无缘亲睹其风采,然——”他深吸一口气,字字千钧如刻金石。

“能让二娘子如此心折,视若北斗星辰,甘愿以豆蔻年华、锦绣闺誉相托付相追随者,其胸襟气魄才学,岂是凡庸俗子可比?!其为人,必然是光风霁月,坦荡至诚!”

光风霁月……坦荡至诚……

这些词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我摇摇欲坠的心防上!那个模糊的、温暖的、曾在无数个痛苦寒夜支撑我的身影,似乎正被袁慎的话语从污秽的泥沼中一点点托举出来,重新绽放出不染尘埃的光华!

“关于当年驿馆那场血案!善见亦有所闻!他——以己身,揽过所有。”

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他跪在凌不疑身前。

‘此皆我一人之过!’

‘与她无关!’

‘请将军——赐我一死!’

‘以全李家门楣——’

‘以证——其清白!’”

然后直接撞上凌不疑手中呢长枪。

这锥心泣血、字字千钧的绝命之言。

听了他的话,我自嘲的笑了笑。

“呵……”一声低沉的自嘲从喉间逸出,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飘散在风雪中。

“都说袁公子,”我抬眼,目光如冰棱穿过簌簌落下的雪霰,刺向他欲要转身的背影。

“最是洞察人心。今日一晤……”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半分,“果真名不虚传。”

袁善见并未回身,只是脊背似乎挺得更直,像一株覆雪的青松。

他声音平淡无波。

“二娘子谬赞。天色向晚,风雪愈疾,二娘子金贵之躯,还是尽快回府为上。”说着,他再次微微颔首,便要抬步离去。

那片在暮色风雪中显得格外孤拔决绝的背影,像是某种无声的判决,宣告着我们之间那可笑又可悲的,将牵扯一生的联系。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某种近乎同病相怜的苦涩混杂在一起,冲破了喉头的冰寒。

“袁慎!”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风的呜咽,清晰又锋利地钉住他的脚步。

他停住了。

身形纹丝不动,仿佛瞬间化作一尊冰冷的石像,只余衣袍下摆被风吹起细碎的涟漪。

风雪似乎也在这一刻屏息。

“你心悦于少商君,对吧?”

不是疑问。

是洞察,是宣判。

前方的身影猛地一僵!那份刻意维持的、滴水不漏的从容,在我这刀锋般剖开一切伪装的断言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罅隙。

时间凝固了几个微乎其微的刹那。

雪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束发的玉冠上,无声无息。

天地间,只剩下风吹过枯死芦苇的哀鸣,和彼此之间骤然紧绷、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静默。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半边侧脸。

我能看到他那被飞雪模糊了的轮廓,线条依旧雅致,甚至称得上隽秀,但那双素来清明、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投入冰湖的墨玉,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又汹涌的情绪。

那情绪里有惊愕,有被猝然刺穿的狼狈,有被窥破隐秘的震怒,更深处,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痛楚?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颌绷得极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某种即将溃堤的情感。

他的视线没有聚焦在我身上,更像是穿透了我,投向了更遥远、也更不可及的某个地方——那个地方,住着一个叫程少商的人。

那双眼睛里的风暴无声地席卷过,最终沉淀下来的,是深潭底淤积千年的、晦暗不明的沉墨。

他凝视着那片虚无的远方,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没有承认,没有否认。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比这漫天风雪更寒,比这幽深寒潭更沉。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久到风刀刮在脸上都失去了知觉。他才缓缓地、几不可察地收拢了负于身后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那深潭般沉寂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回,落在我身上,却又仿佛穿透了皮囊,直接砸在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缄默不语的沉重压迫感。

“……二娘子。”

他开口,那清雅的嗓音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沙哑的冰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地磨出,沉得如坠千斤,“天色已晚,风雪无情。你与我……”

他顿了顿,那双幽暗眼底最后一丝激烈的情感涡流也被强行压下,归于一片刻意维持的死水微澜。

“……自有归途。”

语毕,不再有丝毫停留,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踏着厚厚的积雪离去。

那背影在苍茫暮色与纷扬大雪中,迅速模糊成一个孤绝又决然的剪影,每一步都踩出一种沉重而急切的避离。

留下我一个人,伫立在这冰冷的、吞噬一切的寒潭边,任凭风雪卷着那句如同判决般的“自有归途”,在耳边久久盘旋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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