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嗡——”

冰箱压缩机在厨房角落适时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启动声。这熟悉的声音，如同一个冰冷的开关，瞬间切断了林忆桃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神经。她像是被这声音烫到，猛地抽回了扶着桌沿的手，身体无法控制地晃了一下。

所有的声音——王源干巴巴的解释，王俊凯沉稳的话语，甚至窗外的鸟鸣——都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眼前只剩下那狼藉的餐桌，那刺目的阳光，那三个端坐在阳光里、散发着人类体温、却刚刚向她昭示了非人过往的存在，以及……易烊千玺脖颈上那两个几乎难以辨认的、象征着某种禁忌交换的微小痕迹。

她精心烹饪的番茄塔，她引以为傲的“特价番茄”掩护……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最可笑、最无力的道具。

林忆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掉在地上的那片培根，油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阳光和目光，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厨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自己隔绝在那片狼藉的、充满颠覆性真相的餐厅之外。

厚重的厨房门板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门板之后，靠在冰冷橱柜上剧烈喘息的林忆桃，依然能听到外面餐厅里，极其细微的、属于易烊千玺的，再次响起的、缓慢而清晰的咀嚼声。

咔嚓。

又一口油条，咬了下去。

厚重的厨房门板隔绝了餐厅里刺目的阳光和令人窒息的视线，却关不住那死寂中唯一的、固执的声响。

咔嚓。

缓慢，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从容。是牙齿咬碎酥脆油条的声音，穿透门板，一声声敲在林忆桃紧绷的神经上。

她背靠着冰冷的橱柜滑坐下去，蜷缩在料理台下的阴影里。围裙上的小番茄图案蹭到了地上的水渍，晕开一小片深红。她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像带着钩子，无孔不入。

不是幻觉。

易烊千玺还在吃。在她仓皇逃离、世界观崩塌的废墟之上，他平静地、一口一口地，继续吃着他的油条。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撕裂她认知的早餐惊雷，不过是晨间新闻里一则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这沉默的进食，比王俊凯的坦然、王源的慌乱，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被彻底忽视的荒谬。

她像个精心布置了盛大舞台的小丑，以为自己在演一出惊心动魄的驯兽传奇。结果帷幕拉开，观众席上坐着的三位“野兽”，不仅早已看穿了她可笑的剧本，甚至在她表演最高潮时，自顾自地在台上啃起了油条豆浆！而她那些深红色的番茄道具，此刻堆积在冰箱里，像一具具无声嘲讽的尸体。

羞耻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她想起自己那些沾沾自喜的“演技”，那些关于“烟熏辣椒粉”的搪塞，那些笃定他们被“特价番茄”蒙蔽的夜晚……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偏偏身体却冷得微微发抖。

她猛地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唤回一点理智。

元月之日过去了……

王俊凯的话像冰冷的蛇，钻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