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质的胸针。主体是一片卷曲的叶子,叶片的形态并不完美,甚至有些笨拙,但能看出努力模仿自然的痕迹。叶脉是用极细的银丝一点点焊接勾勒出来的,虽然不够流畅,却充满了手工的温度。最点睛的是叶尖处,镶嵌了一颗小小的、未经精细刻面切割、甚至带着些天然包裹体的石榴石。那石榴石颜色并不浓艳,红中带点橙,像一枚小小的、被阳光吻过的野果。
这件小胸针,在林忆桃那狂野的铜丝蜡雕和工坊里随处可见的精美半成品映衬下,显得如此稚嫩、如此不起眼。但就在它出现的瞬间,林忆桃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小王的声音带着羞愧:
??“我……我知道做得不好……就是……就是那天看到林小姐的设计稿草图……还有……还有工坊角落里那盆绿萝……”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角落那盆在冷光下顽强生长的绿萝
??“就……就忍不住想试试……想做出那种……叶子被风吹得卷起来,叶尖还挂着点露水的感觉……”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寂静的工坊里漾开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林忆桃看着那件稚嫩的银质卷叶胸针,再看看小王因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她明白了!小王不是在做一件“珠宝”,他是在笨拙地、却无比真诚地,试图捕捉他感受到的那份“生命”!
林忆桃“对!就是这种感觉!”
林忆桃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她指着小王的作品,又指向自己手中粗陋的铜丝蜡雕,最后目光灼灼地扫过工坊里每一张脸
林忆桃“我要的,不是冰冷的复制!不是图纸上精确的线条在金属上的投影!我要的是这个!”
她用力指向小王的卷叶胸针上那颗带着包裹体的石榴石
林忆桃“是宝石里凝固的阳光和大地!是这个!”
她指向铜丝藤蔓扭曲的弧度,
林忆桃“是藤蔓挣扎着向上生长的力量!是这个!”
她指向自己蜡块番茄上生硬的刻痕,
林忆桃“是果实被晒得暖烘烘的饱满触感!”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燃烧般的感染力:
林忆桃“你们的手,是星皇最顶尖的手!你们能让钻石绽放最璀璨的火彩!那为什么不能用这双手,去留住一缕真实的阳光?去凝固一滴清晨的露珠?去锻造一段有温度的藤蔓?!”
林忆桃“李师傅!”
她猛地转向依旧沉默的老者,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和不容置疑的信念,
林忆桃“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这违背了你们习惯的规则!我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藤蔓结构强度是问题!我知道那些‘原始’的切割会让宝石看起来‘不完美’!我知道在起伏的曲面上密镶有多困难!”
林忆桃“但!”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在工坊里回荡,
林忆桃“如果连星皇最好的工匠,都做不到让金属拥有生命,让宝石呼吸阳光……那还有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