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凤仪宫
谢璃桐跪在青玉砖上,腕间金链叮咚作响。
皇帝景晟倚在龙纹榻上,指尖摩挲着一枚带血的银针——那是从摄政王府搜出来的。
"朕的皇后,夜半私会权臣……"他忽然掐住她下巴,"你说史官该记你一个淫乱宫闱,还是谋逆犯上?"
谢璃桐低眉顺目,喉间却泛起腥甜。昨夜强行引蛊,心脉已损,此刻连呼吸都像刀割。
"臣妾……只是去送解药。"
"解药?"景晟冷笑,忽然扯开她衣领。心口疤痕暴露在晨光中,皮下青紫脉络如蛛网密布。"朕倒不知,谢家的药人,什么时候成了萧厌的解药?"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大太监伏地禀报:"陛下!摄政王在太极殿……吐血了!"
景晟瞳孔骤缩。
谢璃桐垂眸,掩住眼底一丝笑意。
——蛊虫,开始反噬了。
辰时,太极殿
萧厌扶着鎏金柱站稳,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白玉阶上,竟泛起诡异的紫烟。
"殿下!"兵部尚书欲搀扶,却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无妨。"她抹去唇边血迹,朱红官袍映得脸色愈发苍白,"继续议北疆军饷。"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方才那口血落地时,分明有活物在血沫中蠕动——却无人敢言。
"摄政王忧国劳顿。"景晟不知何时立在龙椅前,手中琉璃盏盛着猩红液体,"朕特赐药酒一杯。"
萧厌盯着那杯酒。盏底沉淀着熟悉的黑渣,是比"蚀心"更毒的"锁魂散"。
"臣,谢恩。"
她接过酒盏的刹那,殿外突然传来凄厉喊叫:"太医院走水了!"
巳时,太医院废墟
谢璃桐踩过焦木残瓦,绣鞋染满药汁与血污。
她要找的东西在东南角——那尊被烧变形的青铜药炉里,藏着半册《蛊毒志》。昨夜引蛊前,她特意在此页做了记号:
"焚凰印宿主,可纳百毒而不死。"
指尖尚未触及焦黄纸页,背后突然传来萧厌的声音:"娘娘好雅兴。"
谢璃桐转身。萧厌的官袍下摆还在滴水,显然是刚从议政殿赶来。
"殿下咳血的毛病,该找个太医瞧瞧。"她故意用脚尖碾过一截焦骨,"比如……这位张院判。"
萧厌眯眼。地上那具焦尸左手六指,正是常年为皇帝配药的张太医。
"火是你放的。"
"是呀。"谢璃桐忽然贴近,沾满灰烬的指尖抚过她衣襟,"毕竟有些秘密……"温热的唇擦过耳垂,"烧了才干净。"
午时,摄政王府密室
萧厌剥开染血的官袍,铜镜映出腰后胎记——原本殷红的彼岸花,如今半数花瓣已成暗紫。
"蛊虫在吃你体内的毒。"谢璃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等整朵花变黑,你就能活。"
"代价呢?"
"我死。"
谢璃桐转出屏风,素白中衣心口处渗着黑血。每只蛊虫离体,都会在她心上钻一个洞。
萧厌突然拽过她手腕,掀开袖口。原本青紫的脉络已蔓延至肘间,像一株腐朽的树。
"值得?"
谢璃桐抽回手,轻笑:"殿下可知,为何陛下从不碰我?"她从怀中取出一方沾血帕子,"因我初次侍寝时,血溅龙床——他看见这颜色就吐了。"
帕上血迹不是红的,而是诡异的靛蓝。
未时,御花园
景晟捏碎手中密报,那是北境八百里加急——萧厌的心腹将领已控制边关十二城。
"陛下。"大皇子献上丹丸,"儿臣新炼的'锁魂丹',足够让摄政王当众疯癫……"
"蠢货!"景晟掀翻丹炉,"她若疯癫,北境三十万大军立刻就会踏平皇城!"
假山后,青荷死死捂住嘴。她本是来替皇后采露水,却听见更骇人的秘辛:
"……前朝玉玺必须用焚凰印的血唤醒,谢璃桐必须活到祭天那日……"
申时,冷宫偏殿
谢璃桐将靛蓝血滴入瓷瓶,瓶中蛊虫立刻疯狂扭动。
"娘娘真要这么做?"青荷哭着捧来金针,"引蛊入心脉,您会疼死的……"
"疼才好。"谢璃桐将血瓶系上信鸽脚环,"萧厌闻到这血味,就知道景晟要动手了。"
她望向窗外渐沉的日色。
明日朔夜,才是真正的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