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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老城区拆迁区的最后一盏路灯闪了闪,彻底灭了。
王建军缩着脖子往巷口挪,手里的蛇皮袋刮过墙角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片老房子下周就要推平,他趁着夜里没人,想来捡点值钱的废铁——都说拆迁队手狠,可总有漏网的钢筋头能换包烟钱。
风裹着潮气灌进领口,王建军打了个哆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巷子里飘着股奇怪的味道,像烂掉的白菜混着铁锈,他皱着眉骂了句脏话,手电筒的光柱在断壁残垣间晃来晃去。
就在光束扫过巷子深处那棵老槐树时,他顿住了。
树底下好像靠着个人。
“谁啊?大半夜在这儿装鬼?”
王建军壮着嗓子喊了一声,没人应。
他咽了口唾沫,光柱又往前探了探——那“人”穿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掀动,脑袋歪在胸前,两条胳膊无力地垂着,手指尖蹭着地面的泥灰。
不对劲。
王建军的心跳突然擂起了鼓。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终于照亮了那张脸。
那是个年轻女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睛闭着,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可她的脸色白得发青,嘴唇紫黑,脖颈处有一圈深褐色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勒过。
最让人发毛的是,她身上没一点动静,连风吹过,发梢都没动一下。
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浓了。
王建军手里的蛇皮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废铁滚了出来。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直到他看见女人垂着的手——那只手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而手腕上,挂着半串被扯断的红绳,绳头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槐树叶。
“啊——!”
凄厉的尖叫撕破了夜的寂静。
王建军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歪歪扭扭地扫过墙面,最后定格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那里不知被谁刻了个歪歪扭扭的“囍”字。
钟意婳刚把最后一个纸箱搬到阳台上,手机就在玄关的纸箱上震动起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走过去接起电话,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刚搬完家的疲惫:
钟意婳“您好,钟意婳。”
曹恩齐“钟法医吗?我是市局刑侦队的曹恩齐。”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曹恩齐“老城区拆迁区发现一具女尸,二十岁左右,初步判断是他杀,地址已经发您微信了,麻烦您现在过来一趟。”
钟意婳“嗯”了一声,视线扫过客厅里还没拆封的行李箱和散落的文件袋。
这是她调来市局的第一天,市局分配的宿舍刚打扫出个能下脚的地方,连床板都还是凉的。
钟意婳“二十分钟到。”
她说完,挂了电话,转身从衣柜最上层翻出那件印着“法医”字样的深蓝色制服外套。
窗外的天还黑着,只有远处的路灯在云层里透出点昏黄的光。
钟意婳拉上外套拉链,抓起车钥匙和勘察箱,轻轻带上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在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又随着她走进电梯,缓缓暗下去。
车子驶出家属院时,天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
钟意婳打开车载电台,里面正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温和的声音播报着城市路况。
她转动方向盘,汇入凌晨空旷的街道,手机导航屏幕上,目的地的位置正闪烁着红光,像一滴坠落在地图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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