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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里菜市场的早市正闹得欢腾。
水产摊的冰碎在铁皮盆里反光,猪肉案的剁刀声震得木案嗡嗡响,黄子弘凡领着钟意婳穿过挂得密密麻麻的红绿蔬菜,停在角落一家支着蓝布棚的馄饨摊前。
黄子弘凡“张婶,两碗鲜肉馄饨。”
他熟稔地往竹凳上一坐,又转头看向钟意婳,语气自然。
黄子弘凡“加蛋吗?”
钟意婳刚站定,鼻尖就钻进一股葱花混着骨汤的香气,她点点头:
钟意婳“要。”
黄子弘凡朝灶台后系着围裙的大妈扬声:
黄子弘凡“两碗都加蛋,都不要辣,多放紫菜。”
张婶正捏着馄饨皮的手顿了顿,探出头瞅了钟意婳两眼,眼里的笑纹堆起来:
“黄警官今天带了客人啊?这姑娘看着真文静。”她手底下没停,竹片刮着肉馅往皮里一卷,飞快捏出个元宝状,“放心,都不放辣,多给你们撒紫菜。”
钟意婳在对面竹凳坐下,目光落在摊前的价目牌上,耳尖却微微发烫。
黄子弘凡像没察觉她的异样,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桌面,声音压得刚好够两人听见:
黄子弘凡“张婶在这摆摊三十年,建安里的事没她不知道的。等会儿顺着拆迁的话头聊,别直奔案子。”
钟意婳“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穿白大褂在菜市场确实扎眼,她早上特意换了件米白色衬衫,可袖口挽起时露出的手腕,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碘伏——是给林久处理伤口时蹭上的。
“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张婶端着两碗馄饨过来,搪瓷碗在桌上搁出轻响,骨汤的热气腾得两人眼镜片都蒙了层雾,“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我们这街坊。”
黄子弘凡正用勺背拨了拨钟意婳碗里的葱花,闻言随口接道:
黄子弘凡“她在医院上班,搞化验的。”
“哦——医生啊!”张婶眼睛亮了,“难怪看着这么稳重。黄警官你好福气,女朋友可真俊呐!”
这话一出口,黄子弘凡刚舀起的馄饨差点掉回碗里。
他咳了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只夹起个馄饨往嘴里送:
黄子弘凡“张婶您别乱说,这是同事,来这边查点事。”
钟意婳正吹着汤面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刚好撞上黄子弘凡看过来的目光。
他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却很快收了回去,转而问:
黄子弘凡“前几天拆迁区那边出事,您听说了吗?”
“咋没听说?”张婶往围裙上擦着手,往巷口方向瞥了瞥,“就老槐树下那事呗,王建军半夜鬼叫着跑出来,说见着死人了。那片早该推平了,阴森得很。”
黄子弘凡“出事前一晚,您这儿收摊时,没听见那边有动静?”
黄子弘凡舀着汤,语气像在拉家常。
黄子弘凡“比如吵架声什么的。”
“前晚?”张婶皱着眉想了想,“那天我收得晚,快十一点才锁棚子。倒是听见拆迁区里头有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还有个女的哭了两声,不过就一下,我还当是野猫呢。”她忽然压低声音,“再说那片老住着拾荒的,半夜吵两句不稀奇。”
钟意婳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十一点左右,正符合死亡时间推断。她抬眼追问:
钟意婳“那哭声听着多大年纪?有没有别的声音跟着?”
张婶被她突然开口的清亮嗓音惊了下,又仔细回想:“听着不大,二十来岁?就哭了一声,后面没声了。哦对了,好像有自行车铃铛响,叮叮当当的,往东边去了。”
黄子弘凡指尖在桌沿敲了敲:
黄子弘凡“东边?那边不是早没人住了吗?”
“是没人住,”张婶往锅里添着水,“但有个废品站,老周头在那儿守着,收些拆迁废料。”
两人没再多问,低头专心吃馄饨。
钟意婳的碗里,紫菜堆得冒了尖,蛋皮煎得金黄,她舀起一个吹凉了送进嘴,肉馅的鲜混着骨汤的醇在舌尖散开,胃里忽然暖了起来。
黄子弘凡吃得快,半碗下肚时抬头,看见钟意婳正安静地用勺舀着汤,碗里干干净净连点红油星子都没有,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默默把自己碗里的紫菜也拨了一半过去。
钟意婳抬眼看他,他只扬了扬下巴示意:
黄子弘凡“快吃,凉了腥。”
正这时,黄子弘凡的手机响了,是曹恩齐的电话。他接起时还嚼着馄饨:
黄子弘凡“嗯?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渐渐沉下来,最后只应了句“知道了”就挂了。
黄子弘凡“死者身份确认了。”
他看向钟意婳,语气瞬间切换成工作状态。
黄子弘凡“李梦,25岁,建安里原住民,半年前搬去别处,拆迁前偶尔回老房子看看。技术队刚发来照片,穿的就是浅粉色连衣裙。”
钟意婳握着勺子的手顿住,目光落在碗里沉浮的馄饨上,声音平静无波:
钟意婳“符合体貌特征。张婶说的哭声和自行车铃铛,可能与凶手离开有关。”
黄子弘凡“先去废品站找老周头。”
黄子弘凡掏出手机扫码付账,起身时又补充了句:
黄子弘凡“馄饨钱我付了,算队里经费。”
钟意婳也跟着站起来,白衬衫的下摆被风扫了扫。
走出菜市场时,早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他忽然侧头看钟意婳,嘴角噙着点笑:
黄子弘凡“张婶记性好,就是爱念叨。”
钟意婳看着前面岔路口的指示牌,头也没回:
钟意婳“专心查案,黄队。”
阳光穿过行道树的缝隙落在两人之间,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随着脚步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黄子弘凡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她也是这样,明明比谁都怕黑,却总走在他前面,说要“探路”。
他快步跟上,语气恢复了刑侦队长的利落:
黄子弘凡“废品站在东边第三个巷口,曹副队刚发了老周头的资料,孤寡老人,耳朵有点背,得大声说话。”
钟意婳“嗯”了一声,脚步没停,手里却悄悄把那半串红绳的证物照片调了出来,屏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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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味嘻嘻,忽然冒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