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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铃铛声在巷口戛然而止。
张诚从车上下来，麻袋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抬头看向老槐树下的红烛，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景象。
张诚“你们来了。”
他转过身，脸上沾着泥土和暗红的痕迹，玛瑙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张诚“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
黄子弘凡举着枪，声音冷硬：
黄子弘凡“张诚，束手就擒吧。”
张诚却笑了，弯腰解开麻袋绳——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堆红绳、塑料喜字和半件绣着鸳鸯的嫁衣，和老槐树下埋着的那些一模一样。
张诚“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
他走到槐树下，伸手抚摸树干上的“囍”字，指尖划过那些刻痕，像是在触摸什么珍宝。
张诚“你们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风卷起地上的烛灰，迷了人的眼。
钟意婳站在黄子弘凡身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掌心贴着口袋里的硬物，却没再想起那枚铁丝戒指。
张诚“我妹妹，是第一个。”
张诚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飘在风里的羽毛。
张诚“十年前，她退婚那天，就是死在这棵树下。他们说她是自杀，可我知道不是——她那么盼着出嫁，怎么会自杀？”
他拿起一根红绳，在指间绕了绕，动作温柔得像在给新娘系嫁妆。
张诚“我查了十年，才发现那些退婚的、失恋的姑娘，都去过这棵树下。她们对着树许愿，说想找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钟意婳忽然想起李梦银锁上的“诚”字，想起第十个死者指甲缝里的玛瑙碎屑——原来不是巧合，是执念。
张诚“李梦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张诚忽然说，语气平静得可怕。
张诚“她答应嫁给我，说要和我在这里成亲。”
张诚“可她骗了我，她要去举报我，就像当年我妹妹要去举报那个骗婚的男人一样。”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红烛，灭了的那六根烛芯还在冒烟：
张诚“我没杀她们，我是在帮她们。”
张诚“你看，她们在这里成了亲，永远不会被抛弃，多好。”
钟意婳“是你掰开了李梦的眼睛？”
钟意婳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得像冰棱落地。
张诚抬眼，眼里闪过一丝狂热：
张诚“她闭着眼睛，怎么看得到我的诚意？我要她看着我，看着这棵树——它会作证，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所有诡异的平静。黄子弘凡往前逼近一步：
黄子弘凡“你以为这是救赎？你这是谋杀！”
张诚“谋杀？”
张诚笑了，从怀里掏出把刀，不是杀人的薄刃，而是把雕刻用的刻刀，刀尖闪着寒光。
张诚“我给她们最好的归宿，她们该谢我才对。”
他忽然举起刀，不是对着别人，而是猛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血瞬间涌出来，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也溅在老槐树下的红布上，像朵骤然绽放的花。
张诚“十二……差一个……”
他倒在地上，手指指向槐树上的“11”，眼神涣散，却还在笑。
张诚“没关系……她们会等我……”
最后一口气散尽时，他手腕上的玛瑙戒指滚落在地，撞在红烛上，把最后一根亮着的蜡烛撞灭了。
巷子里忽然静得可怕，只有风卷着烛烟，在老槐树下打旋。
黄子弘凡收了枪，看着地上的尸体，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钟意婳走到槐树下，伸手抚过那些刻痕，指尖沾了点红漆，蹭在皮肤上像抹不掉的血。
钟意婳“他说的‘帮她们’，其实是在帮当年的自己。”
黄子弘凡走到她身边，月光落在两人之间，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终于不再是若即若离，而是轻轻叠在了一起。
黄子弘凡“人总是这样，把执念当救赎，把疯狂当深情。”
钟意婳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月色里显得柔和，眼底却藏着她熟悉的锐利。
风掀起他的警服衣角，扫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微热的温度。
钟意婳“天亮了。”
东边的天际果然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光刺破云层，落在老槐树上，把那个“囍”字照得发白，像褪尽了血色。
黄子弘凡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烛灰，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黄子弘凡“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耳朵。
黄子弘凡“有些伤口，不是靠时间就能愈合的。”
钟意婳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
那里面有星辰，有雨夜，有隔了十几年的时光，却独独没有了初见时的疏离。
钟意婳“但光总会照进来的。”
她回他，嘴角弯起个极淡的弧度，像晨雾里初绽的花。
风停了。
老槐树的叶子不再作响，那些红烛、红绳和嫁衣在晨光里显出几分破败，像场终于醒了的噩梦。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黄子弘凡收回手，插进口袋里，指尖却还残留着她耳垂的温度。
黄子弘凡“走吧。”
钟意婳“嗯。”
她应着，与他并肩往巷口走。
晨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次没有再分开。
老槐树在身后沉默伫立，树干上的“囍”字渐渐淡去，像被岁月轻轻抹去的泪痕。
原来有些黑暗，总要两个人并肩走过，才能看见光。
原来有些重逢，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确认——往后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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