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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楠木成荫

温周:迟来的真相

江南的梅雨季,空气里总飘着股湿甜的香。

茶馆新来的小伙计叫阿竹,是三年前被个红衣人送到这儿的。那人留下一锭银子,说:“让他在这儿待着,看住窗边那张桌子。”阿竹怀里还被塞了样东西——支玉箫,竹身上刻着个“周”字,边角被摩挲得圆润发亮。

他记不清红衣人的模样了,只记得那人转身时,红衣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的风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点冷梅香。

“阿竹,给那张桌添壶碧螺春。”掌柜的朝他喊。

阿竹端着茶过去时,白发老者正坐在那儿,手里捏着半块碎玉。老者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却总能准确摸到茶杯,指尖划过杯沿的样子,像在描摹什么。

这是老者来茶馆的第五年。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总坐在窗边,看河对岸那片楠木林。林子里的树长得很高了,是当年有人亲手栽的,树干笔直,枝叶却总往茶馆的方向斜,像伸长了手臂在够什么。

“爷爷,今天风大,楠木叶子落了一地。”阿竹放下茶盏,忍不住说。

老者笑了,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落了好,落了好。”他摸出怀里的碎玉,放在桌上,“它们在等风呢。”

阿竹不懂。直到有天,他在林子里捡到片特殊的叶子——一半翠绿,一半绯红,像是两棵树的叶子长在了一起。他把叶子夹进书里,夜里却梦见红衣人站在林子里,用刀在树干上刻字,刻的是“温”,刻完又用手一遍遍摩挲,直到指腹渗出血。

北方的荒原,比传闻中更荒芜。

温客行靠在巨石上,怀里的碎玉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刚解决完最后一批鬼谷余孽,刀上的血滴在沙里,很快就凝成黑痂,像他心口那道总也长不好的疤。

“谷主,这是江南捎来的信。”属下递过个油纸包。

温客行拆开,里面是片楠木叶,叶面上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周爷爷今天喝了两碗药,还在树下站了半个时辰。”落款是个小小的“竹”字。

他把叶子凑到鼻尖,闻到了江南的潮气,还有点淡淡的药味。这是他与阿竹约定的报平安方式——不用写太多,一片叶子就够了。

当年在四季山庄,他躲在树后看阿絮把信贴在胸口,看了整整一夜。那时他就想,要是能像这片叶子就好了,能悄悄落在他身边,不用说话,也能知道他好不好。

“备马。”温客行站起身,红衣在风沙里猎猎作响,“去江南。”

属下愣住:“谷主,您上个月刚去过,离得太近……”

“去送样东西。”温客行摸了摸怀里的药瓶,里面是新得的雪莲,据说能安神,“他怕黑,夜里总睡不好。”

其实他上个月根本没敢靠近茶馆。只在林子里待了三天,看老者被阿竹扶着散步,看他坐在石阶上晒太阳,看他用手轻轻拍楠木的树干,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他甚至不敢让阿竹知道自己来了,只在离开前,把装雪莲的瓶子塞进阿竹窗缝,瓶身上贴张字条:“给周爷爷,说是山里采的。”

江南的雨,连下了七天。

老者的身子更差了,整日躺在床上,却总让阿竹读楠木林的样子。阿竹说:“叶子都绿了,有棵最粗的,树皮上好像有字,被雨水泡得看不清了。”

老者笑了,咳得厉害:“那是……有人怕迷路,做的记号。”

他摸出枕头下的碎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温客行浑身是湿地闯进来,手里攥着半块玉,说:“阿絮,等我回来,咱们把它拼起来。”

那时的少年眼里有光,像把没出鞘的剑,锋芒里裹着蜜。

“阿竹,”老者忽然说,“把那支箫拿来。”

阿竹递过玉箫。老者的手指在“周”字上摸了很久,忽然笑出声:“这小子,刻个字都刻不稳。”他把箫放在唇边,却吹不出声音,只有气音从竹缝里漏出来,像声极轻的叹息。

雨停的那天清晨,老者去了。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手里紧紧攥着两半合在一起的碎玉,接缝处的苔痕被磨得干干净净,露出底下的“周”与“温”,严丝合缝,像天生就该是一体。

阿竹在他枕头下发现张字条,是用褪色的墨写的:“客行,楠木成荫了,我在等你回家。”

北方的荒原上,温客行正在赶路。

雪莲在怀里焐得温热,他想象着阿絮收到时的样子——定是皱着眉说“麻烦”,眼里却会有笑。他甚至想好了说辞,要故意气他:“老东西,再不用这雪莲,你怕是要连茶都喝不动了。”

路过驿站时,他买了坛新酿的烧刀子。阿絮爱喝这个,尤其是在雪天,暖得能熨帖到骨头里。

“驾!”他催了催马,红衣在风中展开,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好像听见了风声里的箫声,断断续续的,是那支没学完的调子。他忽然想起阿絮说过,楠木的根会沿着水流生长,无论隔多远,总会找到彼此。

江南的楠木林里,阿竹替老者立了块碑,没刻名字,只刻了片叶子——一半翠绿,一半绯红。

有天夜里,他看见个红衣人跪在碑前,怀里抱着坛酒,一边喝一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那人用额头抵着石碑,像在跟谁说悄悄话,说了很久很久。

天亮时,红衣人不见了。

只有碑前多了样东西——支破箫,竹身上裂了道缝,吹口处沾着点暗红的痕,像干涸的血。

很多年后,阿竹成了茶馆的新掌柜。

他总在窗边留着那张桌子,桌上摆着两半合在一起的碎玉,和两支并排的箫——一支温润,刻着“周”;一支残破,却总在有风的日子里,发出极轻的呜咽。

有南来北往的旅人说,在江南的楠木林里,见过两棵缠绕生长的树。左边那棵的树干上,刻着模糊的“温”字;右边那棵的枝桠间,总停着只孤雁,一到春天,就往北方飞去。

而北方的荒原上,有人捡到过片特殊的叶子,一半翠绿,一半绯红,叶脉里藏着点江南的水汽,像谁没擦干净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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