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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雪

春雨无噫

初雪

  

  

篮球场上贺野矫健的身姿收获了一大批粉丝,也招来了不少麻烦。

  

第二天早上,江若晚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身后却响起了窃窃私语:“就她就她,听说啊她妈是个神经病,管东管西的,她爸受不了了就和他妈离婚了…现在她没钱花,去勾引5班的内个富二代去了!”“啊~是不是内个篮球赛第一内个……贺野?”那些话语像淬了毒的冰棱,精准地扎向她最隐秘的痛处……

  

这些带着恶意的揣测和随之而来的异样目光,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刺穿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让她在课间、在走廊、甚至在课堂上都感到如芒在背,呼吸困难。

  

  

林易泊也听到了些风声,却不好直接问她。私下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一个喜欢贺野的女生到处散播谣言,害怕江若晚抢了她的风头。他一个男生不好去和这群女的交流,只好去5班找了贺疏桐帮忙:“易泊,你找我呀?”贺疏桐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走出班门。“我……有个忙想请你帮我一下…可以吗?”贺疏桐十有八九知道他要干嘛了,凝固住了笑容。“你说说看。”

  

  

  ***

  

江若晚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用力揉搓着发红的眼眶,试图抹去那些不争气的湿意。她刚上厕所时听到蒋薇和几个女生在洗手的时候,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的声音,继续“讨论”着她的家庭和她“不要脸”“婊子”一类的话。屈辱和无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就在这时,贺疏桐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用过的美术颜料盘。

贺疏桐的脚步顿住了。镜子里映出江若晚瞬间僵硬的背影和那双兔子般红肿、盛满破碎泪光的眼睛。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贺疏桐脸上的明媚瞬间沉淀为一种江若晚从未见过的、近乎锐利的沉静。她左手拿着颜料盘,走到江若晚身边,冰凉的水珠还挂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但她只是轻轻握了握江若晚微微颤抖的手臂,传递来一股无声的力量。然后,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江若晚听见了外面走廊上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贺疏桐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蒋薇,还有你们几个,过来!” 接着,把颜料用力泼在一群人身上……“空口白牙造谣同学的家庭隐私,还上升到人身攻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了解’?她的母亲现在靠自己的双手支撑家庭,哪里轮得到你们来评头论足?至于勾引,第一,我哥有脑子,不会被坏人骗了。第二,是我哥喜欢她,若晚从头到尾没有花过我们家一分钱,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议论这些事,以我们家的权力,都可以退学了!” 贺疏桐环视着那几个脸色青白交加的女生,目光灼灼,像冬日里最清亮的阳光,驱散着阴暗角落的霉菌:“江若晚是我的朋友。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她本人或她家庭的不实言论。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去找班主任、年级组长,甚至学生处,好好谈谈校园语言暴力的界定和处理流程。你们觉得,是‘无心闲聊’的代价大,还是‘记过处分’的代价大?” 那一刻,贺疏桐站在走廊明暗交界的窗边,侧脸的线条在秋日微光下显得坚定而凛然。谣言的风波在贺疏桐这堵突如其来的、坚固的墙面前,迅速瓦解冰消。

恶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江若晚心湖一片狼藉的沙滩上,名为感激与依赖的贝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而温暖的光芒。贺疏桐没有告诉她是林易泊让她这样做的,林易泊说“我怕她好面子,难为情……”自此,江若晚和贺疏桐形影不离,成为了朋友。

  

  

而这份“善意”,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温柔而坚定地将江若晚引向了贺野的方向。贺野,那个篮球场上光芒万丈的少年,贺疏桐口中“虽然有点傻气但绝对靠谱”的哥哥。在贺疏桐的积极安排下,贺野开始“顺路”送江若晚回家,会在她值日时“恰好”出现帮忙提水桶,会在体育课后“多买”一瓶冰镇饮料塞给她。贺野的热情像秋日里难得的暖阳,直白而坦荡,驱散着深秋的寒意。面对贺野明朗的笑容和毫不掩饰的好感,江若晚的心是暖的,却也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坠着。

  

  

或许……只有同样完美的贺疏桐和他站在一起才对。疏桐看向林易泊时,那眼神里的欣赏和亲近,她不是没有捕捉到。于是,她开始刻意避开图书馆那个靠窗的位置,即使那里有最好的光线。当林易泊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或者走廊尽头,她会立刻垂下头,加快脚步,或者转向另一个方向,仿佛他是某种会灼伤眼睛的光源。他递过来的竞赛资料,她犹豫着,最终还是让同桌转交回去。物理课上,那道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清冷声音讲解难题时,她强迫自己只盯着黑板上的公式,仿佛那些符号能吸收她所有的注意力,隔绝掉那声音里让她心颤的熟悉感。

  

  

  

  ***

  

这天放学后,江若晚火速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找贺疏桐,突然:“江若晚,你在躲我?”一声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是林易泊……“……没,没有啊”江若晚缓缓张口。

  

“哦,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

“这个星期在准备考试,比较…忙”

“我告诉过贺疏桐让她晚上别等你了,我有话要对你说,我送你回家。”语气不容拒绝。

路上,江若晚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江若晚。”

  

“啊?怎么了?”

  

“你……喜不喜欢贺野?”

  

“啊?啊不,我不喜欢他……”江若晚被问懵了。

  

“那你躲我干嘛?”

  

“……我躲你和我喜欢贺野有什么联系吗?”

  

“我以为你喜欢他,所以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

  

  

江若晚扭头看向林易泊,昏黄的路灯光晕将他笼罩,雪花在他周围无声地飞舞。他就那样静静站着,像一尊被初雪雕琢的、带着冷意的塑像,目光却穿透纷扬的雪幕,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比这初雪的寒意更直接地攫住了她。

  

林易泊的目光依旧锁在江若晚脸上,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在雪光和路灯的映照下,深得像寒潭,却翻涌着江若晚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那层清冷外壳灼穿的暗流。他开口了,声音比这落雪的黄昏更冷冽,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寂静的雪地上,也砸在江若晚的心上:

  

“我试过了。”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陈述一个实验结论,冷静得近乎残酷,“试着理解你的远离,你的回避。分析过所有的变量:贺野的热情,贺疏桐的亲近……”

  

雪花落在他微抿的唇边,瞬间融化。

  

“所有的逻辑推演都指向一个结论:你在害怕。”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的紧绷感,“害怕靠近我,害怕面对……你自己。”

  

  

江若晚感觉喉咙像是被冰雪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沉静火焰。林易泊向前迈了一小步。雪地上的距离缩短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雪的冷香,清晰地传来。

  

  

“但我发现,逻辑在这里失效了。”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无论推演多少次,无论有多少‘不应该’、‘不匹配’的理由……”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在艰难地寻找着那个从未说出口的词汇,最终,那两个字被他以一种近乎公式化的清晰和冷静,却又带着千钧重量的方式,清晰地吐露出来:

“我喜欢你。”

雪花无声地飘落在他们之间,落在江若晚骤然睁大的眼睛里,带来冰凉的刺痛。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声。

“这个结论,” 林易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不容反驳的肯定,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她眼底的惊涛骇浪,“不接受反驳,也不需要借口。”

话音落下,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江若晚整个人僵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视线像是被强力胶水黏在了林易泊的脸上,无法移开半分。他清俊的眉眼在雪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紧抿的唇线,那镜片后专注到近乎偏执的目光,都在她眼中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惊心动魄的冲击力。

  

她只是看着他,瞳孔里映着他清冷的身影和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一只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定在原地的、惊慌失措的小鹿。整个世界,只剩下他。

  

林易泊的唇角,在镜片后,极其细微地、几乎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微笑,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确认。他深潭般的眼底,那翻涌的暗流没有平息。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子踩在薄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被无限放大。

  

  

这一步,彻底缩短了两人之间那层象征性的安全距离。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雪的冷香,更清晰地笼罩过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江若晚被他这一步惊得下意识又想后退,身体刚有微小的晃动,林易泊的目光便瞬间锁定了她试图后撤的脚尖。

  

  

他微微偏了下头,镜片在路灯下反射出一道清冷的光弧,遮住了眼底翻涌最烈的暗流,但那份专注的、如同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却穿透镜片,清晰地传达给她: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我也喜欢你”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细微得如同雪落,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她抬起眼帘,水光潋滟的眸子里,那份慌乱尚未褪尽,却奇异地沉淀出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虔诚的坚定,直直地撞入林易泊深不见底的眼底。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修长的手指穿过她耳侧微凉的发丝,温热的掌心稳稳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贴住了她的后颈。

那触碰,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江若晚所有的神经末梢。她浑身一颤,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林易泊的另一条手臂已经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强势,环上了她的腰。

  

羽绒服柔软的触感,和他手臂环在她腰间的、坚实而滚烫的力道,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晕眩的包围圈。她被迫紧贴着他,脸颊甚至能感受到他颈侧皮肤传来的温热,还有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不再平稳的、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和她自己的疯狂心跳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江若晚慌乱中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指尖隔着羽绒服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和起伏的坚实。她被迫仰起头,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他微微滑动的喉结。

林易泊低下头。镜片后的眼睛离她极近,近到她能看清他深黑色瞳仁里映出的、自己此刻惊慌失措又脸颊绯红的倒影。他的呼吸变得有些重,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和湿润的眼睫,带着一种强烈的、令人心悸的侵略感。

 她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最终安静地垂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个无声的许可,也像是一个彻底的臣服。

林易泊眼底最后一丝克制轰然碎裂。他不再犹豫,低下头,微凉的、带着雪的气息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充满掠夺性的力道,精准地覆上了她温软而颤抖的唇瓣。

 

 “唔……” 一声极细微的呜咽被堵在了唇齿间。

初雪的寂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青涩与滚烫的触碰彻底打破。冰冷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他的唇起初带着冬夜的微凉,但那份凉意转瞬即逝,被彼此急剧升高的体温和那陌生而汹涌的情感洪流所取代。他的吻并不熟练,带着一种探索般的生涩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起初只是紧贴着她的柔软,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和那份令人心折的温顺。随即,像是本能驱使,又像是压抑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微微用力,辗转厮磨,舌尖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描摹着她柔嫩的唇线。

 

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相拥的肩头,落在他们交缠的呼吸之间,迅速融化,仿佛也被这滚烫的情愫所消融。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初雪中紧紧相拥,唇齿相依,隔绝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和这迟来已久的、带着冰雪气息的炽热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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