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的冰

周五放学时，天空飘起了细雪。金若柠抱着一摞数学卷子穿过走廊，高领毛衣的领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她总觉得冬天太冷，连呼吸都像在吞刀片。

“若若！等等我！”

身后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金若柠回头，看见同班的维修工大叔正追着个抱着工具箱的男生跑：“小王！你拿错扳手了！那是给实验室的精密仪器用的！”

男生回头，额头挂着汗：“大叔，我就拿俩螺丝刀……哎你别推啊！”

工具箱“哐当”掉在地上，金属零件滚了一地。金若柠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捡——她的指尖刚碰到一枚六角螺丝，那金属突然泛起白霜，眨眼间凝成一朵冰雕玫瑰，花瓣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

“哇哦！”维修工大叔愣住了，“这手艺绝了！比我用模具冻的还像！”

男生捡起冰玫瑰，对着光看了看：“我去，比真的还亮！苦若你什么时候会这个？”

金若柠触电般缩回手，指甲掐进掌心。她从小就怕冷，冬天必须戴三副手套；小学时碰过的铁栏杆会结霜，被老师当成“破坏公物”罚站；上个月帮妈妈切冻肉，菜刀竟在她手里冻成了冰柱，差点砸到脚。

她低头收拾剩下的零件，指尖又开始发凉。这次，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泛着淡金色，像给瓷砖镀了层薄釉。

“若若？”维修工大叔的声音突然变远。

金若柠抬头，发现整层楼的金属都在发光：窗框上的防盗网凝出霜花，消防栓的金属外壳结了冰棱，连走廊尽头的饮水机都开始冒白气。

“这是……”她慌忙后退，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声音让金若柠抬头——是同桌江颜昕，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她身后。颜颜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发尾用蓝色发绳扎着，镜片后的眼睛像两颗小钻石：“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又没戴手套？”

金若柠张了张嘴，却看见颜颜身后的窗框上，冰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她的指尖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冷，是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烧。

“颜颜，”她轻声说，“我好像……能控制金属的温度。”

颜昕愣了一下，伸手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她指尖掠过金若柠手背，突然皱眉，“你手怎么在冒寒气？”

话音未落，金若柠手里的螺丝“啪嗒”掉在地上，竟在地面冻出了个巴掌大的冰坑。

“我去！”颜昕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作业本。她蹲下去捡，却发现掉在地上的钢笔尖竟在发光——不是普通的光，是和金若柠掌心一样的淡金色。

“若若，”颜昕捡起钢笔，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

金若柠抬头，透过结霜的窗户，看见西边的天空染着橘红色。那颜色像极了她小时候在老家看的火烧云，而此刻，那些云絮竟在她眼底凝成了冰晶。

“颜颜，”她轻声说，“我好像……找到自己的秘密了。”

颜昕把捡起来的作业本递给她，指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这次，金若柠没觉得冷，反而像有股暖流顺着皮肤爬上来。

“我帮你捂手。”颜昕说，耳尖有点红，“反正我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