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社活动室的荧光灯在下午三点的阳光里泛着冷白,南知意趴在实验台上,用铅笔戳着许澜瑜刚调好的颜料盘。蓝色颜料被搅成浑浊的灰,像极了上周她们在器材室吵架时,许澜瑜摔在地上的镜子碎片。
“我说过多少次,天秤的‘镜像’不是用来照丑的。”南知意歪头,发梢扫过许澜瑜刚贴在墙上的星轨图,“你这镜子照出来的光,怎么比我的读心还让人心慌?”
许澜瑜的手指在调色盘边缘顿住。她记得三天前,正是这面镜子映出了南知意藏在心底的恐惧——怕自己“读心”会读到朋友的秘密,怕所谓的“双生感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那天她们大吵一架,许澜瑜摔门时,镜子裂了道细纹,像道狰狞的疤。
“要试试吗?”许澜瑜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半块碎镜片,边缘还沾着胶水痕迹——是她昨晚偷偷用502粘好的。
南知意的呼吸一滞。她看见许澜瑜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和记忆里那个在雨天陪她等公交、在她数学考砸时塞来小熊软糖的女孩重叠。“你……修好了?”
“没全修。”许澜瑜把镜片放在两人中间,“但足够照见我们的‘双生感应’。”她伸手碰了碰南知意的手背,“还记得吗?开学时你读出我紧张的情绪,我镜子里就映出你藏在校服口袋里的润喉糖。”
南知意的耳尖发烫。那是高一开学第一天,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许澜瑜坐在第一排,举着素描本假装画画,镜子里却清晰映出她攥皱了的演讲稿。“我当时想,这个总板着脸的天秤座,原来也会偷偷紧张。”
“所以这次……”许澜瑜深吸一口气,“我们再试一次。”
她们背靠背坐下,南知意的指尖轻轻搭在许澜瑜的手腕上。许澜瑜闭上眼,镜子的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镜像”能力启动的征兆。南知意的“读心”如细流般涌出,不再是零散的情绪碎片,而是连成了线:许澜瑜在想,今天的夕阳像极了去年冬天她们在天文社拍的星轨;许澜瑜在担心,暗蚀会不会已经侵蚀了镜子的能量;许澜瑜在期待,这次“双生感应”能让大家相信,她们的能力不是累赘。
“我看到了!”南知意突然睁眼,“镜子里的我们在笑!在器材室一起修跨栏架,在操场喂那只三花猫,在图书馆翻那本破破烂烂的《星轨志》……”她的声音发颤,“还有……还有我们手拉手站在星核祭坛上,暗蚀在本源光灵的照耀下碎成星尘!”
许澜瑜猛地转头。镜子里,两个女孩的影子正在重叠——左边是扎着高马尾、眼睛亮得像火的南知意,右边是抱着素描本、发梢微卷的许澜瑜。她们的身后,暗紫色的雾气正疯狂涌动,却在触及两人交叠的影子时发出尖啸,像被火烤的蚂蚁。
“这是……未来?”许澜瑜的声音在抖。
“是我们的未来。”南知意抓住她的手,“暗蚀怕的不是我们的能力,是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镜子突然发出刺目的光。南知意感觉额头一热,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意识里钻了出来——是她和许澜瑜从小到大的回忆:幼儿园时抢过的蜡笔,初中时一起躲过的暴雨,高中时在天文社拍的第一张星轨照片。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的光链,缠上暗蚀的雾气。
“咔嚓——”
一声脆响。镜子上的裂纹突然全部愈合,映出的画面里,暗蚀本体的核心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南知意和许澜瑜同时松开手,镜子里的女孩们笑出了声,影子在雾气里越变越大,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成功了?”许澜瑜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南知意掌心的温度。
“嗯。”南知意捡起地上的星轨图,“刚才镜子里的画面说,只要我们相信彼此,暗蚀的本体就会被震裂。”她顿了顿,突然伸手揉乱许澜瑜的发梢,“所以以后不许再偷偷藏软糖了——我都读心读得到。”
许澜瑜的耳尖泛红,却没躲开。她望着镜子里重新清晰的自己,轻声说:“那……下次吵架,换我先道歉?”
南知意笑出了声。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