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蚀雾气在走廊里翻涌,像团不断膨胀的黑色沼泽。司鸢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刀刃映出她扭曲的脸——左眼角的泪痣被雾气染成紫色,那是暗蚀侵蚀的痕迹。
"司鸢!"迟雁回的声音穿透雾气。
司鸢猛地转身,匕首划出一道寒光。迟雁回侧身避开,却被雾气缠住了脚踝。她踉跄着摔倒,膝盖撞在墙上,渗出的血珠刚落地就被雾气吞噬。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司鸢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明明知道,我奶奶是被你们摩羯害死的!"
迟雁回撑着墙站起来,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她望着司鸢身后翻涌的雾气,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司鸢,别信暗蚀说的。它说能复活我,可它要的是你的命。"
"你奶奶不是我们害死的。"迟雁回一步步走近,"她是被暗蚀骗了。"
司鸢的匕首指向她:"别狡辩!暗蚀说,只要我配合,就能复活她!它能让我再抱抱她,再听她唱《摇篮曲》......"
"那你有没有想过,"迟雁回抓住她的手腕,"你奶奶最后一条信息是什么?"
司鸢的手猛地一颤。她想起三天前,暗蚀在她梦里说的话:"你奶奶在等你,她在星轨祭坛等你。"可当她真的站在祭坛中央,看到的只有满地的星刃,和刻在石碑上的字——"司宁,1987-2020"。
"她最后一条信息是:"迟雁回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司鸢,别重蹈我的覆辙’。"
司鸢突然松开手,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她后退两步,撞在墙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怎么知道?"
"我在整理爷爷遗物时,发现了他的日记。"迟雁回摸出怀里的照片,"这是你奶奶,对吗?"
司鸢接过照片,指尖颤抖着抚过奶奶的脸。照片里的人穿着蓝布衫,坐在藤椅上织毛衣,膝头卧着只橘猫——和奶奶临终前给她看的照片一模一样。
"我爷爷和你奶奶是恋人。"迟雁回说,"他们本来要在星轨祭坛结婚,可暗蚀爆发了。你爷爷为了救更多人,提前耗尽了寿命......"
"所以呢?"司鸢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你们摩羯就该踩着我们的命往上爬?我奶奶死了,我爸爸疯了,现在轮到我了?"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暗蚀说,只要我献祭自己,就能让时渊锁永远封印!它说这是荣耀,这是使命!"
"那是诅咒!"迟雁回抓住她的肩膀,"你爷爷说过,时渊锁的钥匙在十二星轨使的心跳里。不是命,是心!"
司鸢愣住了。她想起暗蚀在她梦里说的话:"你奶奶后悔了,她求我放过你。"可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奶奶的声音,是暗蚀的低语。
"我带你去看样东西。"迟雁回拉起她的手,"去星轨祭坛。"
两人穿过翻涌的雾气,来到祭坛中央。十二柄星刃插在地上,每柄上都缠着暗紫色的雾气。司鸢的星轨印突然发烫,她捂住颈后,却摸到一手黏腻的血。
"这是燃烧生命的征兆。"迟雁回说,"你奶奶当年也是这样,她的星轨印先是发红,然后发紫,最后......"她没说完,因为司鸢的星轨印已经开始渗血。
"停下!"迟雁回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星轨印上,"感受这个。"
司鸢触到一片温热。迟雁回的星轨印是温暖的橙红色,像团跳动的火。她想起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小鸢的手真凉,奶奶给你焐焐。"
"我们的星轨印,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献祭的。"迟雁回说,"你奶奶最后想告诉你的是,别让暗蚀的谎言蒙蔽了真心。真正的复活,不是让她活过来,是让她看到你好好活着。"
司鸢的眼泪滴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她望着迟雁回眼中的自己,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笑容。那时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小鸢,要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太阳。"
"太阳?"小司鸢当时歪着头问。
"对呀,"奶奶说,"太阳不会因为暗蚀就熄灭,它会一直亮着,直到最后一刻。"
司鸢突然笑了。她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匕首,扔进了雾气里。暗蚀发出刺耳的尖叫,雾气开始消散。她转头看向迟雁回,星轨印的红光渐渐褪成温暖的橙色。
"谢谢你。"她说,"我好像......终于看清奶奶的脸了。"
迟雁回也笑了。她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你看,这是我爷爷奶奶的结婚照。他们在星轨祭坛上发的誓,不是'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是'直到星轨尽头,我们依然并肩'。"
照片里,两个年轻人穿着白衬衫,背后是十二柄星刃。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星轨印发出明亮的光。
司鸢望着照片,突然想起暗蚀在她梦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奶奶在等你。"可现在她知道,奶奶不是在等她献祭,是在等她活成自己的光。
"走吧。"迟雁回说,"我们去把雾气彻底清干净。"
司鸢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星轨印交叠在一起,发出温暖的光。暗蚀雾气在她们脚下退去,露出祭坛中央刻着的字——"十二星轨,共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