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杯在金若柠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她望着杯身上流转的冰蓝色纹路,想起三天前江颜昕说的话:"时渊锁的封印快撑不住了,我们需要你的冰魄杯。"
"若柠姐,"江颜昕递来一杯温水,"喝口热水暖暖手。"
金若柠接过杯子,指尖却被烫得缩回来。她的味觉已经迟钝了三天,喝温水像在喝空气,吃柠檬糖也尝不出任何味道。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启动冰魄杯的代价,是永远失去味觉。
"我准备好了。"她说,声音比平时更哑。
江颜昕没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却很暖,像小时候妈妈牵着她过马路的手。金若柠望着她眼底的担忧,突然想起上周在医院,江颜昕为了给她找缓解疼痛的药,在暴雨里跑了三条街。
"颜昕,"她说,"如果我没挺过去......"
"闭嘴。"江颜昕打断她,"你肯定会挺过去的。上次你说我做的桂花糕太甜,我还记着呢;上上周你教我画星空,说要把最亮的星星留给我;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哽住,"还有你总说,我是'处女座里最细心的笨蛋'。"
金若柠笑了。她想起江颜昕总把她的画具整理得整整齐齐,连铅笔都要按颜色排序;想起每次她熬夜赶稿,江颜昕都会煮好红枣粥,用保温桶装着送来;想起昨天早晨,江颜昕在她床头放了束雏菊,卡片上写着:"今天的向日葵也很棒。"
"启动吧。"她说。
冰魄杯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金若柠感觉有冰凉的液体从指尖涌出,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江颜昕的尖叫:"若柠姐!"
她想抓住江颜昕的手,可指尖已经冻成了冰。她看见江颜昕的眼泪滴在冰面上,瞬间结成了冰晶。她想笑,可嘴唇已经麻木。最后,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面破鼓,一下比一下慢。
"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金若柠听见岳欢言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江颜昕趴在床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沾着泪痕。
"醒了?"江颜昕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差点冻成冰雕,要不是岳欢言及时用赤焰冲刺......"
金若柠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她摸向自己的舌头,还是尝不出味道。江颜昕注意到她的动作,递来一颗柠檬糖:"尝尝看,我特意买的。"
金若柠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像被拆了骨头。她摸向自己的舌头,还是尝不出味道——连柠檬糖的酸甜都成了模糊的影子。江颜昕注意到她的动作,把糖纸叠成小方块,轻轻放在她床头:"医生说,味觉可能需要几天才能恢复。"
"几天?"金若柠的声音像浸在冰里,"我上周还能尝出你煮的红枣粥里的桂花香......"
江颜昕的眼眶红了。她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粥,吹了吹递过去:"尝尝看?我用你教我的方法熬的,米是你上次说'软硬度刚好'的那种。"
金若柠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土,突然想起上周清晨。那时她还能闻到粥香,江颜昕蹲在厨房地上,踮着脚够橱柜顶层的蜜罐,发梢沾着面粉:"若柠姐,你说要放三勺蜂蜜,可我数到第二勺就手抖了......"
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嘴里。米香在舌尖化开,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甜——是她记忆里的味道。江颜昕的眼睛突然亮了:"你尝出来了?"
金若柠愣住。她确实尝到了,不是柠檬糖的尖锐,而是红枣的绵软、桂花的清甜,还有江颜昕藏在粥里的、像阳光一样的温度。"嗯。"她笑着点头,眼泪却先落了下来,"颜昕,你放了桂花。"
江颜昕破涕为笑,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就知道你尝得出。你总说我的手艺像我妈,可我觉得,你才是那个能让普通食材发光的人。"
病房门被推开,岳欢言提着保温袋冲进来,发梢还沾着操场的草屑:"若柠姐!我给你带了草莓——校门口王奶奶种的,刚摘的!"
金若柠望着她额角的汗珠,突然想起昨天训练时,岳欢言为了帮她捡掉在地上的冰魄杯,在跑道上摔了个屁股蹲。当时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举着杯子说:"看,一点划痕都没有!"
"欢欢。"她轻声唤道。
岳欢言立刻蹲下来,把草莓塞进她手里:"凉的,我用校服外套裹了一路。你尝尝,甜不甜?"
金若柠咬了一口。草莓的酸甜在嘴里炸开,像团小小的火焰。她望着岳欢言期待的眼神,突然笑出了声:"甜,比上次在甜品店买的还甜。"
"真的?"岳欢言眼睛亮得像星星,"那下次我天天给你带!"
病房里渐渐热闹起来。裴昭抱着个保温桶挤进来,桶盖上还粘着张便利贴:"小夏熬的银耳羹,她说你胃不好不能喝凉的。"林夏从保温桶后面探出头,耳尖红红的:"我、我就是怕你嫌麻烦......"
金若柠望着围在床边的众人,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的视线扫过江颜昕泛红的眼眶、岳欢言翘起的发梢、裴昭别在胸前的校徽,还有林夏手里攥着的、画满星轨的素描本——那是她上周说"想看星空"时,林夏熬夜画的。
"若柠姐。"江颜昕突然握住她的手,"你知道吗?昨天你昏迷的时候,岳欢言在你床头守了一夜。她怕你冷,把自己的校服盖在你身上;裴昭去医务室借了暖水袋,说'摩羯座的体温最稳定';小夏把她最宝贝的星轨手账本拿来,说要记下你醒来的每一刻......"
金若柠的手指轻轻抚过岳欢言盖在她身上的校服。那上面还留着阳光的味道,是她上周和岳欢言在操场晒被子时留下的。她想起那天岳欢言举着被子喊:"若柠姐,你要的'晒过太阳的味道',我给你留了最大的那床!"
"颜昕。"她轻声说,"帮我个忙。"
江颜昕凑过来,听见她说:"把大家的名字写在纸上,贴在我床头。我想每天醒来看见他们。"
江颜昕笑了,从书包里掏出便签纸。岳欢言凑过来看,抢着写自己的名字:"我写最大最显眼的!"裴昭用钢笔在旁边画了朵太阳花:"这样更漂亮。"林夏的字体歪歪扭扭,却认真地在最后一行写下:"金若柠要快点好起来,我想和她去看极光。"
金若柠望着满墙的名字,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星轨使的力量,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光。"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曾经以为沉重的责任,早已变成了十二份温暖的重量。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她的手背上。金若柠摸向颈后的星轨印,那里不再发烫,而是像被十二双手轻轻捂着,暖融融的。
"颜昕。"她转头看向江颜昕,"帮我盛碗粥。这次,我要慢慢喝。"
江颜昕应了一声,转身去拿保温桶。金若柠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原来最珍贵的味道,从来不是舌头能尝出来的。那是江颜昕藏在粥里的关心,是岳欢言裹在校服里的温度,是裴昭画的太阳花,是林夏记在手账本上的期待——是十二颗心,凑在一起,酿成的、最甜的糖。
她舀起一勺粥,慢慢送进嘴里。这一次,她尝到的不只是米香和桂甜,还有藏在每一粒米里的、十二星轨使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