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的耀阳

夕阳把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染成蜜金色，裴昭站在操场中央，额前的碎发被热浪掀得翘起。他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掉了，露出锁骨下方蜿蜒的焦痕，像被火舌舔过的树皮。

"昭昭！"

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耳膜。文艺委员抱着他的外套从看台上冲下来，发梢沾着草屑，显然刚才一直在找他。她的白球鞋碾过满地焦黑的草叶，每一步都像踩在裴昭心上——那些被他失控的耀阳领域灼烧的痕迹。

"我不是故意的。"裴昭低头，看见自己掌心还在渗着淡金色的光粒，可那光不再纯粹，像掺了杂质的熔金，"刚才那只异次元兽突然......"

"你明明说要保护我！"小雨突然扑过来，攥住他受伤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上周在巷子里救我，前天替我挡下砸向教室的陨石，你说过'有我在，什么都伤不到你'......"她的声音哽咽着，"可现在呢？你的耀阳在崩，你也在疼......"

裴昭喉结动了动。他能感觉到皮肤下有细小的裂痕在蔓延，像瓷器即将碎裂的纹路。这是耀阳领域过度使用的代价——自他觉醒狮子座星使能力以来，耀阳便是他的盾，也是他的刃。可今天那只异次元兽喷吐的黑焰里带着腐蚀星轨的力量，他拼尽全力撑起领域，却还是被撕开了缺口。

"小雨......"他想抬手擦她的眼泪，却发现指尖的焦痕蹭过她脸颊，立刻烫得她缩了缩脖子。他慌忙收回手，却撞翻了她怀里的保温杯。温水混着枸杞洒在他脚边，腾起的热气里，他看见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原本应该是清晰的狮子轮廓，此刻却像被揉皱的画纸，边缘毛糙得厉害。

"我是狮子啊。"他轻声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狮子就是要保护大家的。"

看台上突然传来骚动。简星抱着篮球从楼梯口跑来，发梢还滴着汗水，射手座的银蓝发带在风里猎猎作响。他一眼就看见裴昭手背上的焦痕，瞳孔骤缩："老裴，你撑不住了就换我来！"

"不行。"裴昭摇头，耀阳的金光突然剧烈震荡，他踉跄两步，扶住旁边的单杠。金属单杠被高温灼得发出嗡鸣，"这兽的核心在地下，我必须用领域锁死它的能量......"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紫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裹着腐臭的腥风。裴昭的耀阳领域瞬间亮到刺眼，可那光不再是温暖的橙金，而是泛着病态的青灰——他在透支。

"昭昭！"小雨的尖叫刺穿耳膜。她看见裴昭的后颈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紫，那是领域崩溃的前兆。她想起上周天文馆的讲座，狮子座星使的耀阳领域一旦崩溃，星使本人会受到反噬，轻则失去能力，重则......

"别怕。"裴昭转头对她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没事的。"

简星已经冲了过来，手中的篮球突然泛起星芒。他咬破指尖在球面上画下射手座星图，星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刺向地面的裂缝。银蓝色的星光与裴昭的耀阳相撞，两种力量在半空炸开金蓝交织的光爆，震得周围的香樟树沙沙作响。

"老裴，我帮你分担！"简星的额头沁出冷汗，"你之前总说我太莽撞，现在该听我一次——咱们一起锁死这鬼东西！"

裴昭愣了愣，忽然笑了。他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鼻腔流出，咸涩的液体滴在焦痕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可简星的星矢像一把利刃，劈开了笼罩着他的黑暗。他重新凝聚耀阳，这次的金光里多了几分清澈，像是被洗去了杂质。

"好。"他抹了把脸，汗水混着血珠落在地上，"咱们说好了，等解决了这东西，请你吃校门口的烤串——你上次说想吃加双蛋的。"

简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出声："谁要吃烤串，我要吃你请的杨枝甘露！"

两人的笑声混着耀阳与星矢的轰鸣。黑紫色雾气渐渐被逼回裂缝，地面的裂痕开始愈合。裴昭感觉体内的灼烧感慢慢退去，虽然皮肤上的焦痕还在，但至少没有继续恶化。

"成功了？"小雨跑过来，递给他一包纸巾。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笑得像朵向日葵，"我就知道昭昭可以的！"

裴昭接过纸巾擦脸，指尖碰到她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举着纸巾站在雨里，说"同学，你的伞歪了"。那时他的耀阳还没这么强，却总觉得有她在身边，连风都变得温柔。

"嗯，成功了。"他望着重新晴朗的天空，耀阳在头顶重新凝聚成温暖的圆盘，"下次换我保护你。"

简星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教室走，嘴上嚷嚷着"杨枝甘露没骗你啊"。裴昭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所谓狮子座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就像此刻，耀阳的金光里不仅有他的星力，还有简星的星矢，有小雨的眼泪，有所有相信他的人的温度。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面不会破碎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