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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腐土遗泽

彼岸回响

> 黑暗的甬道弥漫着机油与铁锈的冰冷气息。

> 凯恩的掌心与源核碎片彻底黏连,艾莉的哀鸣化为指引方向的冰冷丝线。

> 身后,审判官莫里斯权杖点地的轻叩如同丧钟,每一次都敲在锈蚀的金属骨骼上。

> 前方,老鬼机械义眼最后指向的坐标深处,一台布满灰尘的终端屏幕骤然亮起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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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官穿梭艇的炮火如同跗骨之蛆,猩红的死亡光束每一次扫过,都在锈带区脆弱如纸的棚户群中犁开一道焦黑、冒着熔融金属青烟的毁灭路径。刺耳的汽化声、金属扭曲的呻吟、还有那瞬间被掐灭的绝望哭喊,构成了地狱的协奏曲。浓烟裹挟着血肉焦糊和金属融化的恶臭,翻滚着弥漫开来,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光线。

凯恩甚至来不及为脚下那片瞬间消失的生命感到悲恸。塞拉那声嘶哑的、燃烧着最后决绝的“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他看到塞拉悬挂在半空的身影猛地一荡!沾满血污的手指死死按在了腰间短棍的强光爆闪按钮上!

嗡——!!!

不是一道光!而是瞬间爆发的、如同微型太阳般刺目的惨白光球!以塞拉为中心,狂暴的光辐射瞬间撕裂了翻滚的浓烟,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横扫而出!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干扰!强光瞬间淹没了所有光学传感器,狂暴的电磁脉冲更是让近距离的通讯频道里炸开一片刺耳的尖啸杂音!

悬停在低空的审判官穿梭艇首当其冲!数个锁定下方的炮塔猩红光芒瞬间紊乱、熄灭!舰体表面的传感器阵列爆出细密的电火花!庞大的船身在强光和电磁冲击下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引擎发出短促的、愤怒的嘶鸣!

“就是现在!坐标!” 塞拉嘶哑的吼声在混乱的通讯杂音中断断续续传来,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释然和催促。

凯恩的心脏被狠狠攥紧!他没有丝毫犹豫!强光爆闪的瞬间,他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锁定脚边那块金属地板上——老鬼那只机械义眼投射出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红色坐标光点!

源核碎片在他掌心疯狂搏动!艾莉那微弱却清晰的哀鸣瞬间变得尖锐,带着一种指向性的、冰冷的悸动,如同无形的丝线,狠狠拉扯着他的感知,与那坐标光点指引的方向完美重合!

走!

凯恩如同离弦之箭,身体爆发出“清醒针”残留的最后潜能和求生的本能,朝着坐标指引的方向猛冲!他撞开一扇摇摇欲坠的、用废旧舱门改成的隔板,冲进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废弃金属管线和油桶的阴暗通道!身后,塞拉制造的短暂混乱如同潮水般退去,他能感觉到审判官穿梭艇那冰冷、愤怒的“目光”已经穿透烟尘,再次锁定了他的背影!

这条通道七拐八绕,如同锈带区的血管,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铁锈和某种…淡淡的、陈旧的消毒水混合气味。脚下是冰冷的、布满油污的金属网格板,每一步都发出空洞的回响。应急灯大多损坏,只有零星几盏散发着惨淡的、随时可能熄灭的幽绿光芒,将扭曲的管道和堆积的杂物阴影拉得如同狰狞的鬼爪。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垂死的嘶鸣,勉强驱散着浓烟和血腥。

凯恩不敢回头,也无需回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股冰冷、如同实质的死亡压力正穿透层层障碍,如同附骨之疽般紧随而至!那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带着精神压迫的感知锁定!审判官莫里斯!他亲自追来了!

权杖点地的轻叩声并未响起,但凯恩脑中却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那“叩、叩、叩”的节奏!每一次“叩击”,都像是直接敲打在他的灵魂上,带来一阵冰冷的眩晕和无法抑制的恐惧!源核碎片中“织梦者”残留的怨毒尖啸似乎被这股更强大的意志压制,只剩下不甘的呜咽,而艾莉的哀鸣则变得更加痛苦、更加急迫!

坐标!就在前面!

凯恩猛地冲过一个拐角!眼前出现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合金气密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同样锈蚀的、需要手动旋转的巨大轮盘阀门!而老鬼机械义眼投射的坐标光点,正稳稳地落在这扇门中央!

就是这里!老鬼留下的“遗产”!

凯恩扑到门前,双手抓住冰冷刺骨的轮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旋转!

嘎吱——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沉重的阀门在巨大的阻力下艰难地转动着,锈蚀的粉末簌簌落下!汗水混合着血污从凯恩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死亡压力越来越近!审判官那冰冷的精神锁定如同寒冰,几乎要冻结他的动作!权杖点地的“叩击”声仿佛就在耳畔!

“快…凯恩…” 源核碎片中,艾莉的哀鸣微弱地催促着,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希冀。

“给老子…开!!” 凯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臂肌肉贲张,将最后一丝力量压榨出来!

哐当!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声,轮盘阀门终于旋转到位!厚重的气密门内部传来一阵泄压的嘶鸣,门缝处喷出一股带着浓烈机油和陈腐空气味道的气流!

凯恩用肩膀狠狠撞开沉重的门扉!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避难所或武器库,而是一个狭小的、如同巨大设备检修井底部的空间。空气更加冰冷,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潮湿的霉味。唯一的光源来自角落一台覆盖着厚厚灰尘、外壳布满磕碰凹痕的旧式终端机。就在凯恩撞开门的瞬间,那台沉寂的终端屏幕如同被唤醒的幽灵,骤然亮起一片幽蓝的光芒!屏幕上没有复杂的界面,只有一行不断闪烁跳动的、由简单线条构成的坐标位置——正是凯恩此刻所在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不断旋转的、代表“激活”状态的符号!

老鬼的“遗产”…就是这个?一个定位信标?!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凯恩!他冒着生命危险,在审判官的追杀下冲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个指向自己的坐标信标?!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实质般的精神冲击波,猛地从凯恩身后敞开的门洞外汹涌而来!瞬间灌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源核碎片中艾莉的哀鸣瞬间被压制得近乎消失!凯恩只觉得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冰窟,思维瞬间冻结,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一个高大、冰冷的身影,如同从地狱浓烟中走出的死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敞开的门洞前。

审判官莫里斯。

他全身笼罩在墨黑的、流淌着幽暗光泽的重甲之中,肩甲上那簇苍白扭曲的净火标志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燃烧的鬼火。头盔深色的护目镜如同深渊的入口,倒映着凯恩僵立的身影和他手中那块搏动着的暗红源核碎片。他手中的权杖顶端,那颗幽蓝的晶体正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刚才那恐怖的精神冲击正是来源于此!杖尾轻轻点在金属网格地板上,发出那如同丧钟般的、令人心脏停跳的轻叩。

叩。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厚重的护甲和冻结的思维,狠狠敲打在凯恩的灵魂上。

莫里斯的目光(或者说,护目镜的朝向)先是扫过凯恩手中那块黏连着血肉、搏动着的暗红源核碎片,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从权杖顶端的幽蓝晶体中探出,仿佛在进行着冰冷的扫描。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那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终端机上。

“呵。”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仿佛从深渊传来的嗤笑声从头盔下传出。那是对老鬼这种蝼蚁般反抗的极度轻蔑,也是对凯恩陷入绝境的嘲弄。

“亵渎的共生源核…锈带老鼠最后的挣扎…” 莫里斯冰冷平滑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毫无波澜,却带着宣判的意味,“污染,终将被净化。从肉体,到灵魂。”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权杖,顶端幽蓝晶体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凝聚!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冰冷的能量波动开始汇聚!目标直指凯恩,以及他手中那块被判定为“污染源头”的源核碎片!

死亡,近在咫尺!

凯恩的身体在审判官恐怖的精神威压和权杖凝聚的能量下彻底僵硬,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源核碎片在他黏连的掌心疯狂搏动,艾莉的哀鸣被彻底压制,只剩下绝望的呜咽。老鬼的终端机依旧闪烁着幽蓝的坐标光芒,像是一个无情的嘲笑。

就在这绝对的死寂和绝望中——

滴…滴…滴…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水滴落入金属容器的声音,突然从凯恩脚下传来!

不是来自终端机!

凯恩僵硬的眼珠艰难地向下转动。声音的来源…是他紧攥着源核碎片的右手!他掌心的伤口处,一滴…不,是更多的鲜血,正顺着源核碎片尖锐的棱角,缓缓滴落,砸在他脚下冰冷的金属网格板上!

而就在那滴落的鲜血接触网格板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奇异共鸣的震动,突然从脚下的金属深处传来!紧接着,角落那台闪烁幽蓝光芒的终端机屏幕猛地一变!

幽蓝的坐标和激活符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旋转解密的螺旋结构图!同时,一行冰冷的文字在屏幕下方快速闪过:

**【生物密钥验证通过…次级协议激活…】**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转动声,突兀地在凯恩和莫里斯之间响起!就在凯恩脚下那片金属网格板旁边,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布满锈迹的金属地板,突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倾斜向下的黑暗甬道入口!一股更加冰冷、带着浓烈地下空间特有的土腥和金属锈蚀的气流,猛地从入口中倒灌而出!

老鬼的“遗产”,根本不是那个坐标信标!那信标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钥匙…是凯恩的血!是他与源核碎片融合后、蕴含了艾莉独特生命信息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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