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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辰的手指悬在窗户插销上方，颤抖不止。窗外的"母亲"满脸惊恐，嘴唇快速开合说着什么，但隔着玻璃只能听到模糊的声响。身后，卧室门被推开得更大了，那只苍白的手已经伸到了手肘位置。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辰辰，快开窗！没时间了！"

"可是...门外也有一个你..."喻辰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那是'它'！听妈妈说，这是第三次了，'它'变得越来越强...窗户，现在打开窗户！"

第三次？什么第三次？喻辰的大脑被恐惧搅成一团浆糊。他下意识地看向第一张纸条——第七条规则说"妈妈不会提前回家"，而第二张纸条却说"我会提前回家救你"。

门外的"母亲"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辰辰，回头看妈妈一眼好吗？就一眼..."

那声音里仿佛带着钩子，拽着喻辰的视线向后转。就在他的头转到一半时，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不要回头！"

喻辰猛地僵住。窗外的"母亲"已经掏出了一把钥匙——正是放在门口脚垫下的备用钥匙。她用力晃着钥匙，指向房门，做着"锁门"的口型。

"辰辰，手机开免提，然后按照我说的做！"电话里的母亲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首先，把床头柜推到门后。"

喻辰机械地照做了。床头柜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只伸进来的手似乎被惊动，猛地向前一抓，差点碰到喻辰的脚踝。

"现在，拿起你的台灯，砸向窗户。"

"什么？可是外面——"

"快！"

喻辰抄起沉重的金属台灯，用尽全力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巨响中，窗外的"母亲"敏捷地后退一步，脸上惊恐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微笑。

寒风夹杂着碎玻璃灌进房间，电话里的母亲急促地说："很好，现在把手机伸出窗外。"

喻辰照做后，窗外的"母亲"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向后飞去，转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它暂时被赶走了，"电话里的母亲长舒一口气，"现在听好，辰辰，天亮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你看到或听到的东西。记住，真正的妈妈知道——"

通话突然中断。喻辰收回手机，发现屏幕完全黑了，任凭他怎么按电源键都没反应。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喻辰这才注意到，那只伸进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缩了回去，房门依然虚掩着，但从门缝中只能看到一片浓稠的黑暗。

他战战兢兢地靠近房门，想把它重新锁好，却听到厨房方向传来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仿佛有人在清洗晚餐用过的餐具。

喻辰的心脏狂跳。他轻轻把门关上，转动锁钮，然后搬来所有能移动的家具抵在门后——书桌、椅子、甚至装满书的行李箱。

做完这些，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家具屏障，目光在两张纸条之间来回游移。哪一套规则是真的？电话里的母亲似乎证实了第二张纸条的真实性，但"它"显然也能模仿母亲的声音和行为...

窗外，一轮血红的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天空，将诡异的红光洒进房间。喻辰突然想起什么，扑向书包翻出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等待开机的那几十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屏幕终于亮起，信号格空空如也。喻辰打开通话记录，最新一条赫然显示："妈妈来电 - 23:07"。他颤抖着点开详情，通话时长2分34秒。

这不是幻觉。但为什么现在又没信号了？

"咚。"

一声闷响从楼下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板上。喻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人...不，是什么东西正在一级一级跳上楼梯。那不是人类的脚步声，太过沉重，间隔又太过规律。

"咚。咚。咚。"

声音停在了卧室门外。喻辰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被听见。门底的缝隙中，一道阴影掠过，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

突然，一张纸片从门缝底下被塞了进来。喻辰盯着那张缓缓滑入的白色纸张，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和冰箱里出现的第一张纸条一模一样。

纸张完全进入房间后，门外的"东西"又开始移动。"咚。咚。"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梯方向。

喻辰等了好几分钟，确定那声音真的离开后，才爬过去捡起纸条。还是那七条规则，但在最后多了一行手写字体：

"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字迹鲜红，像是用口红或者...喻辰不敢细想，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角落。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23:45，距离母亲说的"天亮之前"还有漫漫长夜。

书桌上的电子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吓得喻辰差点跳起来。他冲过去想关掉它，却发现钟面上显示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串不断跳动的乱码。

"啪"的一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熄灭了，只剩下手机屏幕的微光照明。喻辰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向房门时，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堵门的家具不知何时被移开了少许，门缝比之前宽了一指。

他冲过去重新加固屏障，却在碰到书桌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房间温度正在急剧下降，喻辰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手机显示室内温度从正常的24度骤降到12度，而且还在持续下降。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从楼下传来，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刺耳。喻辰记得很清楚，自己晚上用完微波炉后已经拔掉了插头。

温度继续下降，现在只有5度了。喻辰翻出衣柜里所有的衣服裹在身上，但寒气仿佛从骨头里渗出来。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一条短信：

"来厨房，晚饭热好了。——妈妈"

喻辰盯着这条不可能收到的短信（信号格依然是空的），突然注意到发件人号码——那是母亲两年前就停用的旧号码。

第二条短信紧接着到来："为什么不吃妈妈做的饭？"

第三条："你不爱妈妈了吗？"

第四条："坏孩子要受到惩罚。"

手机屏幕上的字一个个变成血红色，然后整块屏幕开始渗出黏稠的红色液体。喻辰惊叫一声扔开手机，液体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形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房门。

"咔嗒。"

门锁自动打开了。

喻辰抓起棒球棍退到房间角落，眼睁睁看着堵门的家具一件件自行移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搬运它们。房门缓缓打开，露出黑洞洞的走廊。

厨房的灯亮了，抽油烟机运转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炒菜的香味。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灶台前忙碌，系着母亲常穿的那条蓝格子围裙。

"辰辰，来吃饭了。"那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喻辰死死咬住嘴唇，想起第二条纸条上的规则：必须接听"妈妈"的来电，那是真正的我在试图联系你。

如果电话里的母亲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

"辰辰？"厨房里的"母亲"转过头，脸上带着疑惑，"怎么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那张脸与母亲一模一样，连左眉梢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但喻辰注意到，她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太过完美，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表情。

"我...我不饿。"喻辰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母亲"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你晚上都没吃东西，怎么会不饿？"她关掉火，朝楼梯走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妈妈看看。"

喻辰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想起第七条规则：如果你看到我在厨房，立刻过来拥抱我，只有这样才能驱逐"她"。

但眼前这个"母亲"明显是从厨房走出来的，规则还适用吗？

"母亲"已经走到楼梯中段，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给喻辰考虑的时间。喻辰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注意到电子钟的乱码不知何时变成了倒计时：

00:04:59

00:04:58

00:04:57

...是距离午夜的倒计时！

第二条规则浮现在脑海：保持清醒到午夜，如果十点就睡，"她"会以为你默许了交换。

交换？交换什么？

"母亲"已经来到楼梯顶端，再走几步就到卧室门口了。倒计时显示还有4分30秒。

喻辰做出了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母亲"，张开双臂："妈，我确实有点不舒服。"

"母亲"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妈妈抱抱就不难受了。"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瞬间，喻辰猛地转向，从"母亲"身边挤过去，冲下楼梯。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喻辰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冲向大门。他拉开门锁，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在门框上。

倒计时3分15秒。

"为什么要跑？辰辰？""母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语调诡异地上扬，"妈妈不是告诉过你，晚上不能出门吗？"

喻辰转向厨房，那里的后门通向小院。他刚跑进厨房，就听到楼上的脚步声——不，是跳跃声，"咚、咚、咚"，比之前更快更重。

后门同样打不开。倒计时2分47秒。

冰箱门突然弹开，里面的食物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冰箱的白色纸条，每一张都写着家规。最上层放着一个相框，是喻辰和母亲的合照，但照片中母亲的脸被撕掉了。

"咚、咚、咚"——声音已经到了楼梯底部。

倒计时2分00秒。

喻辰的目光落在微波炉上。他记得第二条纸条的规则：电视如果自动打开，盯着屏幕看五秒以上，直到画面恢复正常。

微波炉也有屏幕...值得一试吗？

"辰辰，妈妈生气了。""母亲"的声音现在来自客厅，"不听话的孩子要受到惩罚。"

倒计时1分30秒。

喻辰冲向微波炉，按下开门键。里面空空如也，但显示屏亮了起来，开始倒计时：5、4、3...

当数字归零时，整个房子剧烈震动起来，所有橱柜门同时弹开，碗碟摔碎在地。喻辰听到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倒计时00:00:59

微波炉屏幕上浮现一行字："跑！现在！去浴室！"

喻辰没有犹豫，冲向一楼浴室。就在他锁上门的同时，整个房子的灯全部熄灭，只剩下手机屏幕的微光。浴镜上，用红色液体写着：

"淋浴打开，冷水最大，闭上眼睛数到十。"

喻辰照做了。刺骨的冷水从花洒喷出，他紧闭眼睛开始计数："一、二、三..."

数到"六"时，他听到浴室门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七、八..."

撞门声越来越剧烈，门框开始松动。

"九、十！"

喻辰睁开眼睛，水停了，浴室里弥漫着蒸汽。镜面上的字变了：

"看窗外。"

喻辰战战兢兢地拉开浴帘——窗外，东方已经泛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门外的撞击声消失了。喻辰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动静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浴室门。

房子里一片狼藉，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夜晚的恐怖。喻辰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客厅地板上，手机突然响起——是母亲真正的号码。

"辰辰！你还好吗？妈妈已经在高铁上了，两小时后到家！昨晚...'它'来了是吗？"

喻辰的眼泪终于决堤："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纸条，那个假扮你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回家再解释。现在听好，把房子里所有的镜子都用布盖起来，特别是你卧室的那面穿衣镜。还有，不管多累都不能睡，等我回家。"

挂断电话，喻辰看向玄关处的穿衣镜，惊愕地发现镜中自己的倒影...正在微笑，而现实中的他明明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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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