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第一次见到陆瑶,是在他缩在网吧角落打排位的那个下午。
少年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翻飞,AD走位刁钻得像只受惊的鸟,五杀时却抖得差点碰翻旁边的泡面桶。江亦风拍他肩膀说“打职业吗”,他警惕地抬头,直到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生走过来,手里拿着支草莓味护手霜,蹲在他面前。
“握鼠标太用力了。”陆瑶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心尖,“这样会伤手腕,试试把力气放在指尖,放松手掌。”她挤了点护手霜在他手心,甜香漫开来,盖过了网吧的烟味。
顾言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擦,却被她按住:“吸收了再碰键盘,不然会打滑。”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总带着医药箱的姐姐叫陆瑶,是队长陆沉的亲姐姐,也是战队的兼职队医。入队第一天,他背着旧书包站在训练室门口,紧张得攥紧书包带,是陆瑶走过来,递给他一双防磨手套:“新的,试试合不合手。”
训练时顾言总躲着她。不是讨厌,是太紧张——他怕自己操作太菜被笑话,更怕她看见自己握鼠标时,手腕抖得像筛糠。可每次他因为手汗打滑送掉人头,陆瑶都会准时出现,把冰凉的降温贴贴在他手腕上:“别慌,你刚才那波走位很漂亮,只是手速没跟上。”
有次深夜加训,顾言对着屏幕发呆,眼泪啪嗒掉在键盘上。他又想起爸妈说的“玩游戏没出息”,想起自己偷偷跑出来时,留在家门口的那张“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纸条。
“怎么了?”陆瑶端着杯热牛奶进来,看见他通红的眼眶,没多问,只是把牛奶放在他手边,“我弟刚打职业时也这样,输了就躲在被子里哭,第二天照样爬起来训练。”
她坐在他旁边,拿出护手霜,挤在自己手心搓热,再轻轻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紧张的时候就闻闻这个味道,草莓的,能让人放松点。”
顾言低着头,闻着那股甜香,忽然说:“陆瑶姐,我要是一直打不好怎么办?”
“那就打到好为止。”陆瑶的指尖带着温度,“你昨天那波极限反杀,我录下来了,比很多职业选手都厉害。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那天晚上,顾言把陆瑶的护手霜偷偷塞进了鼠标垫下面。训练时闻到那股甜香,手好像真的不抖了。而陆瑶回到宿舍,在笔记本上写下:“顾言手速很快,就是太紧张,明天带点草莓糖给他试试。”
防磨手套的纹路里,护手霜的甜香中,藏着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的靠近,和一个姐姐不动声色的守护。就像陆瑶常说的:“打游戏和做人一样,急不来,得慢慢磨合,才知道怎么把力气用在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