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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复发与藏不住的心意(下)

月光烫红了狼耳朵

云朗的呓语像羽毛般搔过心尖,昭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轻轻抽出被他压着的手,刚要起身倒水,就见他猛地睁开眼,狼瞳里还蒙着层刚睡醒的水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走。”

“我去倒杯水。”昭临被他攥得有点痒,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他的掌心带着伤后的微热,缠着绷带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腕,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这儿。

“我去。”云朗说着就要下床,被昭临按住肩膀按回床上。他的胳膊还吊在脖子上,一动就牵扯着伤口,绷带边缘又洇出点红。

“老实躺着。”昭临瞪他一眼,转身去桌边倒水时,脚踝的钝痛让她踉跄了下。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回头就看见云朗挣扎着要爬起来,狼耳绷得笔直,满眼都是紧张。

“没事。”昭临端着水杯走回去,故意把脚步放稳,“老毛病了,敷着药呢。”她把水杯递给他,看见他耳尖泛着的红,忽然想起镇口他说“你是我们家的人”时,春桃那副气歪了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云朗接过水杯的手顿了顿,狼瞳里闪过点慌乱,“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说错。”昭临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枕边的蝴蝶木雕,“我就是觉得,你当时特别像只炸毛的小狼。”

云朗的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低头小口抿着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颈侧划出温柔的线。窗外的融雪滴得正急,水珠砸在石阶上的声音里,混着他低低的嘟囔:“本来就是……”

昭临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得一塌糊涂。她刚要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药房传来封无赦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急躁:“昭临,你过来一下。”

她走到药房时,看见封无赦正对着本草药书皱眉,书页上画着种紫色的藤蔓,旁边标着“血藤”两个字。桌上摆着堆晒干的草药,其中就有几株紫藤蔓,根茎处还留着新鲜的断口。

“认得这个?”封无赦用狼爪敲了敲书页,“陈爷爷的药柜里发现的,标签掉了,不知道治什么的。”

昭临凑近看了看,指尖抚过那紫得发黑的藤蔓:“这是血藤,能治骨伤,但是有剧毒,必须用甘草水浸泡三天才能入药。”她忽然想起什么,“春桃爹的腿伤是不是用了这个?”

封无赦的脸色沉了沉:“陈爷爷给的药方里没写这个。”他抓起那几株血藤往鼻前凑了凑,“有烟火气,是刚采回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陈爷爷行医几十年,不可能不知道血藤有毒,更不可能随便放在药柜里。这药是谁采的?又想用来做什么?

“陈爷爷去哪了?”昭临的声音有点发紧,“从早上就没见到他。”

封无赦没说话,只是抓起那株血藤往外走,狼耳在晨光里支棱着,显然是要去找人。昭临跟在他身后往镇东头走——陈爷爷的药田在那边,这个时候多半在田里忙活。

刚走到巷口,就看见月芙提着竹篮往这边跑,篮子里的草药撒了一路,看见他们时,声音都带着哭腔:“不好了!陈爷爷……陈爷爷在药田里晕倒了!”

昭临的心脏猛地一缩,跟着月芙往药田跑时,脚踝的疼都顾不上了。远远就看见药田中央躺着个身影,正是陈爷爷,身边倒着个空药篓,里面散落着几株血藤,跟药房里的一模一样。

“陈爷爷!”昭临扑过去扶起他,手指探到他鼻下时,摸到片冰凉的黏腻——是血,从嘴角淌出来的,紫得发黑。

封无赦立刻按住陈爷爷的手腕,狼瞳里闪过惊色:“是血藤的毒。”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陈爷爷嘴里,“这是狼族的解毒丸,能暂时压制毒性,得赶紧回药铺灌甘草水。”

几人轮流背着陈爷爷往回走,月芙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早上还好好的,说要去采点血藤治昭临的脚踝,怎么就……”

昭临的脚步猛地顿住,脚踝的钝痛瞬间被心口的寒意取代。陈爷爷是为了给她治伤,才去采这剧毒的血藤?可他明明知道血藤有毒,怎么会自己中毒?

回到药铺时,陈爷爷还没醒,嘴唇已经紫得发黑。昭临守在床边灌甘草水,看着那黑色的药汁从他嘴角漏出来,心里像被针扎着疼。云朗不知何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狼耳耷拉着,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忽然把手里的木雕递了过来。

是那只补好的蝴蝶,缺角处的金银花被打磨得光滑温润,翅膀边缘还刻了圈细细的纹路,像裹了层月光。“陈爷爷会没事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老周爷爷说,好人都长命。”

昭临接过木雕时,指尖触到他缠着绷带的手,上面还沾着木屑。他定是醒来看不见她,又担心陈爷爷,才忍着疼雕完了这只蝴蝶。

“嗯,会没事的。”昭临把木雕攥在手里,那温润的木头触感像道暖流,慢慢淌进心里。

傍晚时分,陈爷爷终于醒了,睁开眼看见守在床边的昭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丫头……脚踝好些了吗?”

“好多了。”昭临强忍着眼泪给他喂水,“您别说话,好好歇着。”

陈爷爷却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刚醒的病人:“血藤……不是我采的……”他咳了两声,嘴角又溢出点黑血,“早上去药田,看见有人在割血藤,我上去拦,被他推了一把,头磕在石头上……”

“是谁?”封无赦的声音冷得像冰,站在床边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陈爷爷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声音低得像耳语:“看背影……像春桃她爹……”

昭临的心猛地一沉。春桃爹不是被外山狼拖去松林赎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药田?难道外山狼放他回来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没被带走?

“我去松林看看。”封无赦转身就往外走,狼爪在门板上抓出三道深痕,“敢耍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走后,陈爷爷才喘着气继续说:“他还说……要让云朗……偿命……”

昭临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春桃爹恨云朗挡了他的路,更恨云朗让他在全镇人面前出丑,竟想用毒藤害人,还要嫁祸给陈爷爷?

“云朗呢?”昭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床边的椅子空着,那根拐杖也不见了。

月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惊慌:“昭临!云朗不在客房!他的拐杖……在镇口的老槐树下!”

昭临抓起桌上的柴刀就往外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云朗一定是去找春桃爹了。那个傻子,明知道自己胳膊受了伤,明知道春桃爹有火枪,还是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镇口的老槐树下空荡荡的,只有那根拐杖斜靠在树干上,杖头还沾着新的泥土,像是被人匆忙丢下的。昭临捡起拐杖时,发现杖尾刻着个小小的狼头,是云朗自己雕的,说这样拄着有劲儿。

“云朗!”她对着松林的方向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有融雪滴落的回音在巷子里荡。

忽然,松林深处传来声枪响,沉闷得像闷雷滚过,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往下掉。昭临的心脏像是被那枪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跌跌撞撞往松林跑时,脚踝的旧伤彻底爆发,疼得她摔在雪地里。沾着融雪的柴刀硌在掌心,冰冷的触感却压不住浑身的抖。

“云朗……”她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眼泪混着汗水淌进嘴里,又苦又涩。

跑到松林边缘时,看见雪地里躺着个身影,浅棕色的狼毛在暮色里格外显眼。昭临扑过去时,手指触到片温热的黏腻——是血,从云朗的小腹渗出来的,染红了他的棉裤,也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云朗!”昭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想按住那流血的伤口,却不知道该往哪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从指缝里往外涌。

云朗的眼睛半睁着,看见她时,狼瞳里闪过点微弱的光。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脸,手却在半空中垂落,嘴里溢出的气带着血沫:“别……哭……”

“我不哭,你撑住!”昭临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着他越来越冷的身体,“封无赦马上就来了,他会救你的……”

云朗的嘴角忽然牵起个浅浅的笑,像朵在雪地里绽开的花。他的指尖在雪地里划了划,似乎想写什么,最终却只是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藏着个硬物,隔着湿透的棉裤,也能摸到熟悉的轮廓——是那只蝴蝶木雕。

“给……你的……”他的声音轻得像缕烟,“新年礼……”

昭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沾血的狼耳上。她想说这礼物她很喜欢,想说以后每个新年都要他送礼物,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朗的狼瞳渐渐失去焦距,最后望了眼天边的晚霞,那里正浮着片蝴蝶形状的云。他的手彻底垂落下去时,昭临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比刚才的枪声还要响。

远处传来封无赦的狼啸,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昭临抱着云朗越来越冷的身体,忽然看见雪地里有串凌乱的脚印,往松林深处延伸,脚印旁散落着枚火枪子弹壳——是春桃爹的。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片沉在暮色里的松林,眼底的泪被某种冰冷的东西取代。她把云朗的头轻轻放在雪地上,捡起那根刻着狼头的拐杖,一步步往松林深处走。

拐杖敲在雪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像在数着剩下的日子。昭临知道,她得去做点什么。为了云朗没说完的话,为了那只藏在他胸口的蝴蝶木雕,也为了那个总爱红耳朵的小狼人,用生命守护的望溪镇。

暮色彻底吞没松林时,林深处传来声凄厉的惨叫,很快又归于寂静。只有那根刻着狼头的拐杖,斜斜地插在雪地里,杖头的狼眼迎着最后一缕霞光,亮得像两颗没哭完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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