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沈岸耸耸肩，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懒散笑容。他走过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随意地伸展着。"今天去哪？"他问，语气随意得像在问一个老朋友。

　　"长江索道。"林溪说完就后悔了。他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程，但不知为何，在这个晨光熹微的早晨，在这杯温暖的豆浆面前，他的防备心似乎减弱了几分。

　　沈岸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喝了一口豆浆，喉结上下滚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微卷的头发上，映出细碎的金棕色光泽。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既不尴尬也不亲密，就像两个偶然拼桌的陌生人，各自沉浸在早餐里。

　　八点十五分，林溪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沈岸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沈岸抬起头，阳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一会儿见。"他说，不是疑问句，而是平静的陈述。

　　林溪皱皱眉，没有回应这句话。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后能感觉到沈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推开青旅大门的瞬间，山城潮湿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巷子里已经热闹起来，早点摊前围满了买早餐的居民。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莫名其妙的"一会儿见"抛在脑后，汇入了晨雾中熙攘的人流。

　　九点三十分，长江索道站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林溪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前面兴奋拍照的游客。阳光越来越强烈，晒得他后颈发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侧袋里的矿泉水，突然想起自己忘记戴帽子。

　　"要这个吗？"一顶深蓝色的棒球帽递到眼前。

　　林溪猛地转头，沈岸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那顶帽子，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今天戴了副墨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不真切，但林溪能感觉到那目光正落在自己发红的脖子上。

　　"你——"林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刚好也想来。"沈岸晃了晃手里的门票，"巧合。"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明显是在调侃自己昨晚说过的话。

　　林溪不知道该不该接那顶帽子。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着。沈岸直接把帽子扣在了他头上，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躲闪。"防晒。"沈岸简短地说，然后推着他向前走去，"到我们了。"

　　帽檐投下的阴影让林溪眼前一暗，随即又亮起来。帽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沈岸的体温，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不是香水，更像是阳光、肥皂和一丝烟草混合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想摘下来，但缆车已经进站，人群推挤着他们向前。

　　缆车的车厢有些年头了，油漆剥落的地方露出锈迹。林溪站在窗边，看着脚下逐渐远离的地面。长江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货轮像玩具一样缓缓移动。随着高度上升，他的胃部产生一种奇怪的失重感。

　　"恐高？"沈岸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林溪这才意识到沈岸就站在他身后，近得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他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扶手。缆车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他的膝盖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