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沈岸的手立刻扶住了他的手肘，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感到被冒犯，又提供了足够的支撑。这个动作熟练得像是经过无数次演练，仿佛沈岸早就预料到他会需要帮助。

　　"我没事。"林溪挣开他的手，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

　　沈岸立刻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给他留出空间。墨镜后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嘴角那抹笑意淡了一些。"风景不错。"他转开话题，指了指窗外。

　　林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整个山城在脚下展开，高楼大厦与老旧民居错落有致，长江和嘉陵江在远处交汇，形成一道清晰的分界线。阳光穿透云层，在江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动态的水墨画。

　　"那是朝天门码头。"沈岸突然凑近，在他耳边指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看轮船。"

　　这句话里不经意透露的个人信息让林溪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沈岸，对方却已经重新戴上那副漫不经心的面具，嘴角挂着懒散的笑，仿佛刚才那句带着童年记忆的话只是林溪的错觉。

　　缆车继续向前滑行，脚下的城市景观不断变换。林溪发现自己竟然在向沈岸指的方向看，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紧，像是抓住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你经常来坐索道？"他问，只是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

　　沈岸摘下墨镜，挂在领口。"第一次。"他顿了顿，"以前都是在地面上看它来来往往。"

　　这个回答出乎林溪的意料。他本以为沈岸会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就像他对那些隐藏的小店一样熟悉。但"第一次"这个词，莫名让这个总是显得游刃有余的男人变得真实了几分。

　　"为什么今天来？"林溪听见自己问。

　　沈岸看向窗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突然想看看上面的风景。"他轻声说，语气里有一丝林溪读不懂的情绪。

　　缆车即将到站，广播里响起提示音。人群开始骚动，准备下车。阳光透过玻璃，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溪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因为意外、雨天或食物而被迫相处的时刻。此刻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两个人都选择了同一个目的地。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接下来去哪？"沈岸问，语气恢复了那种随意的调调。

　　林溪摇摇头。他原本计划去几个著名景点打卡，但现在，那些计划突然显得索然无味。"没想好。"他如实回答。

　　沈岸的嘴角微微上扬。"那跟我走？"他问，声音很轻，几乎像是一句自言自语。

　　缆车到站了，车门打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出。林溪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阳光中沈岸伸出的手——不是真的要牵他，而是一个象征性的邀请手势。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某个十字路口，而选择权在他手中。

　　"好。"他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