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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不是需要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合租室友他总以为我有对象

新的一周开始。谢疏桐的生活被开学初的忙碌填满。新生军训、家长会筹备、各种表格材料……她早出晚归,和闻砚舟的交集几乎为零。他依旧遵循着他精确的日程表,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沉默地运转着。那晚的插曲,仿佛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连涟漪都未曾留下。

周四下午,谢疏桐的班负责学校宣传栏的布置。几个女生在剪裁海报,她则踮着脚,费力地想把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贴到高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手臂有些发酸。

“谢老师,我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谢疏桐转头,是隔壁班的物理老师周明远,人如其名,温文尔雅,笑容和煦。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地图卷轴,轻松地举高,稳稳地贴了上去。

“谢谢周老师。”谢疏桐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感激地笑了笑。

“举手之劳。”周明远也回以温和的微笑,目光落在她脸上,“谢老师最近很辛苦吧?看你气色有点疲惫,要注意休息。”

两人就着学生军训的话题聊了几句,气氛轻松融洽。周明远很健谈,也很体贴。

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廊拐角,一个高瘦的身影正拿着相机,对着操场的方向调试着焦距。镜头无意间扫过宣传栏前交谈的两人,微微一顿。黑色的镜头后,闻砚舟的目光透过取景框,清晰地捕捉到了谢疏桐仰头对周明远露出的、带着感激和放松的笑容。

他握着相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薄冰。他面无表情地移开了镜头,重新对准操场,但按动快门的手指,却带上了几分平时没有的、略显生硬的力道。

傍晚,谢疏桐刚结束一个冗长的年级组会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校门。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闷热潮湿,酝酿着一场大雨。她心里咯噔一下,早上出门急,忘带伞了。

果然,刚走到公交站,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站台上挤满了没带伞的学生和上班族,抱怨声此起彼伏。谢疏桐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SUV缓缓停在了站台前的临时停靠区。车窗降下,露出周明远温和的脸:“谢老师?没带伞?雨太大了,我送你一段吧?顺路。”

谢疏桐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这……太麻烦周老师了。”

“不麻烦,快上来吧,这里不能久停。”周明远语气诚恳。

看着外面倾盆的大雨和拥挤的人群,谢疏桐最终还是道了谢,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车内干净整洁,有淡淡的柠檬香氛味道。

“谢谢周老师,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车子启动,谢疏桐真诚地道谢。

“别客气。这种天气,大家互相帮助应该的。”周明远笑了笑,打开了舒缓的音乐。

车子平稳地汇入雨中的车流。谢疏桐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没注意到,就在车子启动驶离时,站台后方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门口,一个撑着黑色长柄伞的高大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闻砚舟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购物袋,袋口露出牛奶盒的一角。他刚从小区健身房回来。隔着密集的雨帘,他清晰地看到谢疏桐坐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里,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放松甚至有些感激的笑容。

雨水顺着伞沿不断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握着伞柄的手指骨节分明,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金属伞骨捏弯。镜片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消失在雨幕中的黑色SUV,冰冷,幽深,翻涌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暗流。周遭嘈杂的雨声和人群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开来,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站了很久,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撑着伞,走进了滂沱的大雨中,背影挺拔孤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硬和……落寞。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窗,在玻璃上蜿蜒成一道道水痕。车内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柠檬香氛的气息和暖气混合在一起,驱散了外界的湿冷。周明远开车很稳,不时温和地问几句学校的事情,语气体贴周到。

谢疏桐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模糊飞掠的霓虹光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确实得到了片刻松弛。周明远是位很好的同事,谦逊有礼,和他相处让人感到舒适。她礼貌地回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待会儿回家还要批改的作文和明天的教案。

车子驶入云栖苑地下车库,平稳地停在谢疏桐所住的单元电梯口附近。

“真是太谢谢你了,周老师。”谢疏桐解开安全带,再次真诚道谢,“不然今晚肯定淋成落汤鸡。”

“举手之劳,别客气。”周明远笑容温煦,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到家好好休息,看你脸色还是有点倦。”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嗯,会的。你也路上小心。”谢疏桐笑了笑,推开车门。

“好,再见。”周明远目送她下车。

谢疏桐朝他挥挥手,快步走向单元门禁。冰冷的雨水被隔绝在身后,电梯轿厢明亮而安静。她按下18楼,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疲惫感再次涌了上来。今天……确实太累了。

电梯门在18楼无声滑开。楼道里柔和的灯光一如既往,空气里是熟悉的、属于1802的、那种清冽干燥的木质调香薰气息。谢疏桐输入密码,推开门。

一股比外面更低的寒意扑面而来。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幽暗的光晕。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海。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他站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黑色的家居服几乎融入窗外的夜色里,周身散发着一种几乎能冻结空气的低气压。

是闻砚舟。

谢疏桐的脚步顿在玄关。她没想到他会在客厅,更没想到会撞上这样一副景象。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冰壳里,比平时那种疏离的冷感更甚,那是一种……压抑的、隐忍的、濒临爆发的寒意。

她换鞋的动作放得更轻,几乎是踮着脚尖,试图无声地穿过客厅回自己房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落针可闻,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

就在她快要走到自己房门口时,那个冰冷的身影动了。

闻砚舟缓缓转过身。

客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直直地、毫无温度地射向她。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带着一种审视、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

谢疏桐被他看得心头一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那目光里的寒意太盛,让她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回来了?”闻砚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冰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讽刺?

谢疏桐皱起了眉。他这态度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嗯。”

闻砚舟的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那冰冷的审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深。他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她脸上,薄唇抿成一条更加冷硬的直线。

“看来……约会很愉快?”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也更沉,那股压抑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雨夜相送,真是……体贴周到。”

“约会?”谢疏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是这个词!一股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上次误会林飒,这次又误会周明远?他脑子里除了“约会”就没别的了吗?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你误会了,那是我们学校的周老师,物理组的同事。下班刚好碰上下大雨,我没带伞,他顺路……”

“同事?”闻砚舟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讥诮,“呵,关系……倒是亲近。”

他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谢疏桐。那股清冽的木质香薰气息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自身的、冰冷的压迫感。他微微低下头,镜片后的眼睛离她更近,那目光锐利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谢老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般的冰冷质问,“‘乐于助人’、‘开导他人’……你的‘同情心’和‘帮助’,范围还真是……广泛。”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狠狠砸在谢疏桐心上。

同情心?帮助?范围广泛?

他在说什么?他是在指责她……滥好心?还是在讽刺她……行为不检点?

谢疏桐猛地抬头,迎上他那双冰封般的眼睛,一股强烈的被羞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终于明白了他这反常的冰冷和怒意从何而来——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她上车的场景,然后就用他那颗“爱脑补”的、别扭又敏感的心,给她定了罪!他甚至把她答应陈阿姨的“开导”也扭曲成了某种……暧昧不清的东西!

“闻砚舟!”谢疏桐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拔高,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周老师只是出于同事间的礼貌帮了个忙!这跟‘约会’、跟‘同情心范围广泛’没有任何关系!还有,”她顿了顿,直视着他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陈阿姨的托付,我记在心里,但我很清楚界限在哪里!我的‘乐于助人’和‘同情心’,不需要你来定义范围和性质!”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在寂静的客厅里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凛然。她不是依附别人的菟丝花,她是石缝里生长的竹子,可以坚韧,也可以锋利!

闻砚舟的身体似乎在她这番毫不退缩的反击下,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他眼底翻涌的冰冷怒意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出现了一丝裂痕,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寒冰覆盖。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脸颊微红、眼神清亮锐利的女孩,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她不是他想象中那个……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界限、或者会因为他的冷淡而退缩的菟丝花。她有自己的棱角,有自己的原则,并且敢于毫不犹豫地亮出来。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两人之间骤然降至冰点的关系。

闻砚舟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那冰冷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目光,在谢疏桐脸上最后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解读——有被顶撞的怒意,有被戳破心思的狼狈,或许还有一丝……更深的、被冰封住的什么。

然后,他猛地收回视线,下颌线绷紧如刀锋。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迈着比平时更僵硬、更沉重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的主卧。

“砰——!”

一声远比平时更响、更用力的关门声,震得客厅的空气都仿佛颤了颤,彻底宣告了这场冰冷交锋的结束,也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深深划在了两人之间。

谢疏桐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手腕上,似乎又隐隐传来那夜他滚烫的、带着绝望般力道的紧攥感。而此刻,那温度仿佛被刚才那场冰雨彻底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永远不会再主动打开的门,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这一次,夹杂着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抬手,用力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也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同样轻轻地,但无比坚决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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