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是林悦陪着周念安一起去小区快递柜取的。淡蓝色的信封上印着A大的校徽,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林悦抢过信封时笑得跳起来,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考上”,可周念安的手却僵在半空,连指尖都透着凉。
她没像林悦期待的那样拆开信封,只是把它紧紧攥在手里,校徽的硬边硌得掌心发疼。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不是“终于考上了”,而是“知意还没看到”——她想起以前两人趴在书桌前,沈知意用红笔在A大招生简章上圈出摄影系的地址,说“等我们考上了,就去看银杏林的秋天”,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拿到了通往那里的门票。
林悦见她脸色发白,拉着她去奶茶店坐了半小时,可周念安手里的信封始终没拆开。最后还是林悦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帮她抽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烫金的“周念安同学”几个字格外醒目,附件里还有A大的校园地图,沈知意以前说要一起找的暗房位置,被印在地图右下角的角落。
“你看,暗房还在呢,”林悦指着地图小声说,“等沈知意回来,你们就能一起去了。”
周念安点点头,眼泪却突然掉在通知书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她突然想起要去沈知意家——以前沈知意说过,不管考得怎么样,都要第一时间跟对方分享,她要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沈知意看,哪怕只是放在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让她知道自己做到了。
她揣着没干透的录取通知书,骑着自行车往沈知意家的方向赶。夏天的风裹着热浪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里的慌,她骑得飞快,车筐里的小熊挂件晃来晃去,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沈知意以前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
可到了沈知意家楼下,周念安却愣在了原地。以前总亮着灯的三楼窗口,现在拉着褪色的窗帘,楼下的信箱里塞满了广告单,连沈知意以前种在阳台的多肉都不见了踪影。她咬着牙上楼,指尖敲在防盗门的瞬间,才发现门锁已经换了新的,冰冷的金属上没有一丝熟悉的温度。
隔壁的阿姨听见动静开门出来,看见周念安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叹了口气说“你是来找知意的吧?她们半个月前就搬走了,说是去南方投奔亲戚,走得急,连联系方式都没留”。
“没留联系方式?”周念安的声音发颤,“阿姨,您知道她们具体去南方哪里了吗?”
阿姨摇摇头,指了指空荡荡的楼道:“听她妈说好像是去了一个小县城,具体的没说。她们走那天我帮着搬东西,看见知意还拿着张你们俩的照片,哭得挺伤心的。”
周念安站在空荡的楼道里,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想起沈知意以前总说“我家的门永远为你留着”,可现在,连一扇能让她敲门的门都没有了。眼泪模糊了视线,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还能闻到沈知意房间里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还能听见两人以前在楼道里笑着打闹的声音。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楼下传来林悦的喊声,周念安才慢慢直起身。她把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是她和沈知意一起努力的结果,就算现在找不到沈知意,她也要带着这份约定去A大。
走下楼时,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周念安抬头看向天空,想起高考结束那天看到的晚霞,想起沈知意说“光总会一直在”。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录取通知书,又摸了摸笔袋上的小熊挂件,心里默默说:“知意,我考上A大了,就算你现在不在,我也会在银杏林等你,在暗房等你,等你回来一起看我们约定好的所有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