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与照顾

南方的雨连下了三天，医院走廊的瓷砖总是泛着湿冷的光。周念安把带来的厚外套叠成两半，一半盖在沈母腿上，一半留给沈知意裹着，自己则穿着单薄的衬衫，每天往返于病房、缴费处和药房之间。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周念安就提着保温桶去医院食堂打粥。沈母牙口不好，她特意让师傅多煮了会儿小米粥，又买了份蒸蛋羹，小心翼翼地端回病房时，粥还冒着热气。沈知意刚帮母亲擦完脸，看到她进来，连忙接过保温桶：“怎么不多睡会儿？你昨天陪夜到那么晚。”

“没事，我年轻，少睡会儿不碍事。”周念安笑着摆摆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才递到沈母嘴边，“阿姨，您尝尝，今天的粥熬得软，应该合您胃口。”沈母小口喝着粥，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念安，让你跟着遭罪了，要是……”

“阿姨，您别这么说。”周念安打断她的话，拿起纸巾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我和知意从小一起长大，您就像我亲阿姨一样，照顾您是应该的。等您好起来，我们还等着您做红豆糕呢，知意总说，您做的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沈母被逗笑了，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口粥。沈知意坐在旁边，看着周念安熟练地喂母亲吃饭，心里又暖又酸——以前在老家，都是母亲照顾她们，现在换她们照顾母亲，可自己却连像样的照顾都做不好，还要靠周念安帮忙。

上午医生来查房，说沈母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但还需要观察几天，后续的治疗方案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周念安跟着医生去办公室了解情况，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长长的缴费单，上面的数字让沈知意的脸色瞬间发白：“这么多钱……我们哪里还有钱啊？”

“别担心，我已经跟家里打电话了，爸妈说会帮我们凑点。”周念安把缴费单折好放进包里，笑着安慰她，“而且我还跟苏晓说了，她帮我在学校申请了临时补助，应该能拿到一些。我们再想想办法，总能凑够的。”

沈知意看着周念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念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都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没能跟你一起去A大……”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周念安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约定可以等，可你和阿姨不能等。再说，等阿姨病好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A大，我带你去看银杏林，去暗房洗照片，把没完成的约定都补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阿姨好好治病，不是吗？”

沈知意点点头，把脸埋在周念安的肩膀上，小声哭了起来。周念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像以前每次她难过时那样，耐心地安慰着她。

下午阳光难得透过云层，照进病房里。周念安扶着沈母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晒太阳，沈知意则在旁边收拾床头柜，把母亲的病历本和药盒整理好。周念安看着沈知意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她们在教室里一起整理摄影笔记的样子，那时候的她们，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没有这么多的烦恼和压力。

“阿姨，您看，今天天气多好啊。”周念安指着窗外的天空，“等您好起来，我们就去公园散步，晒晒太阳，就像现在这样。”

沈母笑着点点头：“好，好，都听你们的。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做红豆糕，让你们吃个够。”

傍晚的时候，周念安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和日用品，回来时看到沈知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是她们在教堂前拍的写真，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发梢上，像撒了层碎钻。

“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沈知意抬起头，眼里带着怀念，“那时候我们说，等考上A大，就去拍更多好看的照片，贴满整个暗房的墙。”

“当然记得。”周念安坐在她身边，看着照片，“我还把它放在钱包里，每天都带着呢。等阿姨病好了，我们就去拍更多的照片，比这张还要好看。”

夜里，沈母睡着了，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周念安和沈知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裹着同一件厚外套。沈知意靠在周念安的肩膀上，小声说：“念安，有你在真好。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周念安轻轻拍着她的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扛。等阿姨病好了，我们就回A大，继续我们的梦想，好不好？”

沈知意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念安肩膀的温度。虽然医院的条件很艰苦，未来还有很多困难等着她们，但她知道，只要有周念安在身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周念安看着熟睡的沈知意，心里默默说：知意，我会陪着你，陪着阿姨，一起渡过难关。我们的约定，我们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