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是接到苏晓的电话才知道事情不对劲的。电话里苏晓的声音急得发颤:“念安好几天没回我消息了,她之前说和沈知意吵架了,你快去看看吧!”挂了电话,林悦当天就买了高铁票,揣着刚烤好的红豆糕,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南方小城。
推开出租屋门时,林悦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曾经被周念安布置得温馨的小空间,如今乱得像被洗劫过——书桌上的摄影教材翻得卷了边,地上散落着几张发皱的传单,窗台上的多肉蔫蔫的,叶子上落了层灰。周念安坐在折叠床上,怀里抱着那张教堂写真,眼神空洞得吓人,听见动静也没抬头。
“念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林悦把红豆糕放在桌上,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冰凉的温度让人心疼。周念安这才缓缓抬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她走了,说再也不想见我了。”
林悦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把苏晓说的话和盘托出:“你以为你放弃学业留在这里,默默扛着压力,知意就会开心吗?她那天跟我打电话,哭着说怕耽误你,怕你跟着她吃苦,可她没说的是,每天晚上值完班,她都会绕到超市门口,偷偷看你发传单的样子,看你被风吹得缩脖子,她心里比谁都疼。”
周念安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掉在照片上:“可她把我推开了,还说我们的约定都是没用的……”
“那是她嘴硬!”林悦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是沈知意之前托王姨转交给她的,“你看,这是她写的,上面记着你爱吃的软糕牌子,记着A大摄影系的补修时间,甚至记着你相机的型号,怕你哪天需要配件。她要是真不在乎你,会记得这么清楚吗?”
周念安接过纸条,指尖抚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一笔都透着熟悉的认真。她想起沈知意以前总说“我记性不好,得记下来才不会忘”,原来那些关于她的小事,沈知意从来都没忘过。
另一边,林悦托王姨打听,终于在医院附近的长椅上找到了沈知意。她裹着件旧外套,怀里揣着那颗皱巴巴的薄荷糖,眼神直直地盯着急诊室的大门,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发呆。
“知意,你这是何苦呢?”林悦在她身边坐下,把周念安的近况告诉了她,“你以为把她推开,她就能安心回A大吗?她这几天粒米未进,抱着你们的照片坐了一夜又一夜,你忍心看她这样?”
沈知意的身子僵了僵,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林悦继续说:“念安跟我说,她早就跟学校申请了弹性学制,以后可以线上修部分课程,等你这边稳定了,你们就能一起回A大。她从来没觉得你是负担,她怕的是你不告而别,怕你们的约定真的成了泡影。”
“她……真的这么说?”沈知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眼眶瞬间红了。林悦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那条被周念安摔在地上的银色手链,链身被细心擦过,淡蓝色的丝带依旧完好:“她捡起来了,每天都揣在兜里,说等你回来,一起重新戴上。”
沈知意接过手链,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那天吵架时,周念安通红的眼睛,想起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周念安为了她,放弃了梦寐以求的校园生活,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猛地站起来,拔腿就往出租屋的方向跑,风吹得她头发乱舞,却吹不散心里的急切——她要去找周念安,要跟她说对不起,要说她从来没真正放弃过她们的约定。
当沈知意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时,正看见周念安蹲在窗台前,小心翼翼地给蔫掉的多肉浇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像极了高三那年,在暗房里专注洗底片的模样。
听到动静,周念安的手顿住,缓缓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的冷战、争吵、误会,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沈知意快步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那条手链,声音带着哽咽:“念安,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推开,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我们的约定,我从来没忘过。”
周念安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没了。她伸出手,任由沈知意把手链重新戴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也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摔手链。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好好说,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嗯!”沈知意重重点头,眼泪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却带着温暖的温度。林悦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出租屋里,窗台上的多肉在晨光里慢慢舒展叶片,书桌上的红豆糕冒着淡淡的香气,墙上的A大银杏林照片依旧明亮——那些曾经濒临破碎的感情和约定,在理解与包容中,终于被重新找回,像暗房里的底片,在显影液中慢慢浮现出清晰的光影,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