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变故

进修结束前一周，沈知意接到了工作室安排的最后一项拍摄任务——去城郊的复古工厂拍一组工业风人像。出发前一晚，她特意跟周念安视频，兴奋地展示准备好的拍摄道具：“等我拍完这组，就能带着所有作品回去见你了，我们的摄影工作室也能开始找场地啦。”周念安坐在出租屋的书桌前，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工作室选址清单，笑着点头：“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店面。”

拍摄当天，天刚蒙蒙亮，沈知意就背着相机包出发了。复古工厂的红砖墙、生锈的铁架，处处都是她预想中的拍摄元素。她跟着模特在厂区里穿梭，调整角度、更换镜头，忙得连午饭都忘了吃。下午三点，拍摄进入尾声，她蹲在地上整理器材时，突然接到周念安的电话：“知意，沈阿姨今天复查结果特别好，医生说再休养两个月就能出院了！”

沈知意握着手机，心里满是欢喜，起身时没注意到身后驶来的货运三轮车。“小心！”模特的惊呼刚落下，她就被车把手带倒，相机重重砸在地上，整个人也摔向旁边的铁架。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只记得最后听到的是手机里周念安焦急的呼喊：“知意？知意你怎么了？”

当周念安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手里的工作室选址清单还散落在桌上。电话里医生的声音冰冷而急促：“患者沈知意遭遇车祸，腿部骨折、肋骨挫伤，还伴有轻微脑震荡，现在正在抢救，你是她的紧急联系人，赶紧来城郊第一医院。”周念安大脑一片空白，抓过钱包和手机就往外跑，连外套都忘了穿。路上，她颤抖着给苏晓打了个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苏晓，知意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沈阿姨……”

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沈知意的相机被放在走廊的长椅上，镜头摔得粉碎，机身的金属外壳也变了形。周念安走过去，轻轻拿起相机，指尖触到冰凉的机身，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想起两人一起在二手市场挑相机的场景，想起沈知意用这台相机拍遍上海的弄堂，想起她曾说“要带着它拍出更多好看的光影”，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患者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没醒过来，需要在ICU观察两天。她的腿部骨折比较严重，后续可能需要长时间康复，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周念安连忙追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会不会有后遗症？”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还不好说，要看她的恢复情况，你们多跟她说话，或许能帮她早点醒来。”

接下来的两天，周念安寸步不离地守在ICU外。她每天早上五点就去医院食堂买粥，等到探视时间，就端着粥进去，坐在病床边轻声说话。她讲沈母的复查结果，讲两人看好的工作室店面，讲出租屋窗台上又长出新叶的多肉，讲高三那年她们在暗房里洗底片的趣事，一边说一边擦眼泪：“知意，你快醒醒好不好？你答应过要跟我一起开工作室，一起去A大拍银杏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知意醒来的那天，周念安正拿着她的摄影笔记，在病床边读她写的拍摄心得。“弄堂里的晨光要在早上七点到八点之间拍，这时的光线最柔和，能拍出阿婆白发上的金边……”突然，她感觉到手被轻轻动了一下。她猛地抬头，看见沈知意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却直直地看向她。

“念安……”沈知意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周念安立刻扑到床边，握住她的手，眼泪掉在她的手背上：“我在，知意我在！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沈知意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心里一阵发酸，轻轻摇了摇头：“相机……我的相机还在吗？”

周念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在，我帮你收起来了，等你好了，我们再买新的。”沈知意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因为牵动伤口皱起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们的工作室……”“不急，”周念安打断她，轻声说，“你先好好养伤，工作室的事，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规划。你放心，沈阿姨那边我已经跟她说你去外地采风了，没告诉她你出事，等你情况稳定了再跟她说。”

接下来的日子，周念安每天往返于医院、出租屋和沈母的康复病房之间。白天，她在医院照顾沈知意，帮她擦身、喂饭、读摄影杂志；晚上，她去康复病房陪沈母说话，回来后还要处理未完的文案工作，常常忙到凌晨才能睡上几个小时。沈知意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愧疚，却只能在周念安喂她吃饭时，悄悄把肉夹到她碗里：“你也多吃点，别累垮了。”

一天下午，周念安正在帮沈知意按摩腿部，突然接到了周母的电话。“念安，你跟知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苏晓说你最近状态不好。”周念安顿了顿，还是把沈知意车祸的事告诉了父母。挂了电话没多久，周母就发来消息，说她和周父明天就来上海，还转来了一笔钱：“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们来帮你照看，让知意安心养伤。”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周念安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沈知意，眼眶通红。沈知意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念安，还有叔叔阿姨。”周念安摇了摇头，把脸埋在她的手背上：“我们之间，不用谢。你只要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沈知意枕边的摄影笔记上。虽然意外打乱了所有计划，未来还有漫长的康复之路，但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只要心里的约定还在，就总有办法跨过眼前的难关，继续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