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姬蘅.萧蘅那你便多费心，去帮帮右相他老人家吧。

姬蘅垂着眼，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温和，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姬蘅.萧蘅务必得让那位新科状元郎，稳稳落到右相麾下才好。

话音刚落，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对面的孔六，补充道……

“过几日便是姜家三小姐的及笄礼，依我看，沈家定然会借着这个由头，派人去探探姜元柏的底细。”

说到这里，姬蘅的语速稍缓，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姬蘅.萧蘅沈玉容如今正得陛下看重，在朝中那些新晋权贵心里，分量着实不轻。

姬蘅.萧蘅姜元柏和右相，这两人都盯着他呢，谁都想把他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姬蘅.萧蘅不过——

他话锋一转，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姬蘅.萧蘅沈玉容这个人，可绝不能让姜家给拉拢过去。

孔六常年跟在姬蘅身边，最是懂他的心思，当下便点头应道……

“我知道了。这么看来，姜家往后的日子，怕是要麻烦不断了。”

姬蘅.萧蘅可怜。

姬蘅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柔，像是真的在为姜家感叹一般，可孔六听了，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顿感毛骨悚然。

他跟了姬蘅这么久，太清楚这位的性子了——对面的这个家伙，从来不会真正可怜谁。

相反，凡是被他这般轻飘飘说一句“可怜”的人，到最后，结局往往都凄惨得很。

或许是被姬蘅这番话勾起了对姜家未来的感慨，孔六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不远处吉祥楼前攒动的人影。

目光落在其中一道纤细的身影上时，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的感慨。

他收回目光，看向姬蘅，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这姜家二小姐，生得那般清纯可人，眉眼间全是温顺的模样，当年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事，说不准真就是个误会。”

“指不定，人家根本没干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姬蘅.萧蘅不。

没等孔六说完，姬蘅便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以往孔六这般闲聊，他大多不会接话。

只听姬蘅缓缓道……

姬蘅.萧蘅单看这位姜二小姐的面相，便可知她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她绝对有可能，干出杀弟害母这种狠绝的事。

孔六闻言，心里顿时没了再辩解的念头，只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默默闭了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姬珞忽然抬了眼，目光越过庭院，望向吉祥楼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透着几分笃定……

姬珞.叶红鱼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她顿了顿，补充道……

姬珞.叶红鱼这位姜二娘子，或许不只是个简单的闺阁女子，说不定，往后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呢！

姬蘅抬眼，目光在姬珞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却并未开口，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瓷壁，似在斟酌着什么。

一旁的孔六将这姐弟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明了——他们约莫是有私密话要谈，自己在此多留总归不妥。

他当即起身，朝着二人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识趣……

“既然二位还有事，那我便先退下了，若有需要，随时差人唤我便是。”

说罢，便轻手轻脚地转身，脚步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屋内的气氛，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那扇雕花木门也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待孔六的脚步声彻底远得听不见，姬蘅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瓷盏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极轻的碰撞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他抬眸看向姬珞，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

姬蘅.萧蘅陛下已然下了旨意，点了你去明义堂任教，往后在那里，你会碰到姜二小姐。

姬珞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似是早已对此事有所知晓。

她抬眼看向姬蘅，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姬珞.叶红鱼我自幼便擅水墨丹青，明义堂里那些女学生的绘画课业，本就是由我来教授的。

姬珞.叶红鱼况且，萧德音已经先一步来找过我了，她……

说到这里，姬珞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才继续道……

姬珞.叶红鱼她与永宁公主之间，似乎有着一些不浅的瓜葛。

姬蘅.萧蘅嗯。

姬蘅的回应依旧是不咸不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姬珞所说的不过是件寻常小事。

可这般平淡的态度，却让姬珞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又夹杂着姐姐对弟弟的关切……

姬珞.叶红鱼还有一件事，你可别怪姐姐多嘴。

姬珞.叶红鱼近来，林柔嘉已经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起我的婚事了。

姬珞.叶红鱼你我姐弟二人，年岁都不算小了，总归该有一个人先定下终身，了却一桩心事才是。

姬珞.叶红鱼阿蘅，你老实跟姐姐说，你心里当真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姬蘅听着姐姐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挑眉看向姬珞，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姬蘅.萧蘅你是我姐姐，操心我的婚事之前，倒不如先给自己找个姐夫啊！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姬珞脸上，似是认真地提议道……

姬蘅.萧蘅我瞧着那宁郡王世子就挺不错的，相貌出众，品性也端正，你难道就对他没有半点心思？

姬蘅.萧蘅况且，依我看，他对你的心意可明显得很，平日里看你的眼神，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姬珞.叶红鱼姬蘅！

听到“宁郡王世子”几个字，姬珞的语气顿时沉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悦，她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情绪说道……

姬珞.叶红鱼你难道忘了，宁郡王妃是云中人？这话还用得着我再多说吗？

姬珞.叶红鱼‘云中人’这三个字，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姬珞.叶红鱼更何况，宁郡王妃的母家在云中本就是大族，势力盘根错节，更是夏郡王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姬珞.叶红鱼一边是宁郡王，一边是夏郡王，你仔细想想。

姬珞.叶红鱼以我们如今的处境，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与云中牵扯甚深的人？

这番话出口时，姬珞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指尖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白——她素来沉稳，鲜少有这般情绪失控的时候。

可话音刚落，她便猛然想起，此刻二人所在的地方是望仙楼的雅间，并非自家国公府那般安全隐秘。

若是动静太大，难免会被外人听去不该听的话。

她当即闭了嘴，深吸几口气，那双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眸子渐渐恢复了平静，放在桌案上的手也缓缓舒展开来，重新找回了往日的镇定。

姬蘅.萧蘅姐姐！

姬蘅这声唤得又急又亮，话音刚落，对面的姬珞果然身形一滞，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惊得愣住了。

可姬蘅像是全然没瞧见姐姐眼底的怔忪，只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急切与执拗，自顾自把话说下去……

姬蘅.萧蘅姐姐，我知道你心里犯嘀咕，是怕那位宁郡王世子跟夏郡王牵扯太深。

姬蘅.萧蘅万一心性也如夏郡王一般难测，反倒会给你惹来麻烦是不是？

他顿了顿，见姬珞没反驳，又急忙补充……

姬蘅.萧蘅若是为了这个，姐姐你尽管放心，我去帮你查！

姬蘅.萧蘅左右不过是打听些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看看他待人接物是何模样，总能摸清几分底细。

姬蘅.萧蘅再说了，他是夏郡王的左膀右臂，也不代表就跟夏郡王是一路人啊！

姬蘅.萧蘅人心隔肚皮，哪能单凭这层关系就断定好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