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笔

凌晨三点，别墅外潮声翻涌，像有人在夜色里低低地喘气。卧室只亮着一盏壁灯，橙黄的光把窗帘边缘烘出一层柔软的毛边。

吴所畏蜷在薄被里，额角还沾着方才折腾出的细汗。池骋的呼吸贴在他耳后，又稳又沉，像一条拴住他的暗绳。

嗡——

床头柜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亮起，冷白的光刀一样划开暧昧。吴所畏半睁眼，看见来电显示：林秘书。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池骋却像早有预料，手臂箍得更紧，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别动，再动收费。”

吴所畏轻嗤，却还是竖起耳朵。电话那端的女声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池总，科耀的收购流程走完了，预留的干股按您要求，划到WSW名下。”

科耀——吴所畏的前公司死对头。他脊背瞬间绷直。

池骋却懒懒地伸手，指腹刮过他喉结，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商业机密，一分钟三百万，听得起就继续。”

吴所畏咬了咬牙，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心跳声大得仿佛能把耳膜震破。

——

天刚亮，池骋去晨泳。玻璃门拉开又合上，水声远远传来。吴所畏赤脚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推开书房门。

电脑屏幕还亮着，密码栏在跳动，像无声的挑衅。

他深吸一口气，输入池骋惯用的四位数——“啪”一声，桌面展开。

文件夹排得整齐，像等检阅的士兵。

【WSW融资计划】

【科耀技术专利转让书】

最刺眼的，是他半年前被银行拒之门外的贷款申请扫描件，边角卷翘，像被人反复摩挲过。

最新文档名叫《驯养计划》，打开只有一句话：

“阶段三：让他发现真相，预计别扭三天。”

吴所畏指尖发凉，耳后却烧得通红。

耳机里忽然传来姜小帅的急吼：“快看郭城宇的电脑！”

视频框弹出，对面镜头晃得眼花缭乱，最终定格在一张邮件截图——服装设计大赛内定冠军，评委落款赫然是郭城宇的舅舅。

吴所畏握紧鼠标，指节泛白。

——

早餐桌气氛诡异。

池骋穿着灰色家居服，慢条斯理往吐司上抹草莓酱。吴所畏把打印好的文件“啪”一声拍在他面前，纸角卷起，像拍案而起的小兽。

“解释。”

池骋抬眼，目光掠过纸面，落在吴所畏咬紧的唇上，忽然低笑：“你去年路演上说，小微企业只需要公平机会——我记得一字不差。”

他声音不大，却像在餐桌中央投下一枚深水炸弹。

另一边，大理石台面反射出刺眼的光。姜小帅揪着郭城宇的领带，把人抵在料理台前：“评委是你舅舅？”

郭城宇单手撑台面，另一只手扶住姜小帅的腰，免得他撞到棱角：“不，是你本来就值满分。”

弹幕从镜头外飘进来：

【这综艺还能播吗？感觉要赔到破产】

【池总连人家演讲词都背下来了，可怕】

【郭姜现场打架，我嗑到晕厥】

——

午后，阳光穿过落地窗，在木地板上切出菱形的光斑。

吴所畏打开冰箱，指尖在柠檬茶瓶身上停住。

每日一瓶，瓶口贴着手写标签。

——7.16 酸度五

——7.23 甜度三

今天的标签写着：甜度爆表，庆祝科耀破产。

他咬住吸管，柠檬味在舌尖炸开，甜得发苦。

池骋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带着一点潮湿的水汽：“商业嗅觉这么差，难怪没发现我是你最大的客户。”

吴所畏没回头，只把吸管递过去。池骋低头，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喝了一口，喉结滚动，像无声地宣誓主权。

另一侧，姜小帅抱着画板闯进厨房，话还没出口，郭城宇已经亮出手机屏——巴黎时装周的官方推送，主视觉赫然是姜小帅的设计，署名却换成了别人。

姜小帅怔住，画板“咣当”掉地。郭城宇弯腰替他捡起，声音低不可闻：“想让你再画一次，画我的名字。”

——

傍晚，热搜像被点燃的火药库。

#心跳博弈商业阴谋#

#池骋科耀收购#

#姜小帅设计被窃#

流出的花絮里，池骋的书房墙上钉着吴所畏公司的股权结构图，红线纵横，像一张蛛网。郭城宇的电脑里，设计原稿每张都写着小小的JXS。

最离谱的是一段监控：吴所畏深夜对着电脑，收件箱整整齐齐躺着几十封未读，发件人一栏全是池骋的马甲，ID一个比一个骚。

——

夜幕再次落下，泳池边的灯串一盏盏亮起，像坠进水里的星星。

吴所畏把投影仪搬出来，当众投屏——科耀最新的股东名单，WSW赫然在列，持股比例一栏红得刺眼。

“早就知道是你。”他拽过池骋的领带，把人拉得俯下身，“所以我让岳悦激我签综艺合同。”

大屏幕上切回第一章画面，吴所畏签字前，嘴角那点上扬被慢放成高清特写。

另一边，姜小帅放出录音，郭城宇的声音带着笑：“不逼你，你怎么肯把真本事亮出来？”

画面里，郭城宇低头，吻落在画稿角落的签名上，像盖下一个滚烫的章。

池骋忽然轻笑，把手机递到吴所畏面前——股价K线一路飙升，起爆点正是综艺开播那天。

“共赢。”他咬住吴所畏手里的吸管，声音含糊却笃定，“现在，该付我那三百万分钟了。”

吴所畏没说话，只抬手，指尖勾住池骋的领口，往下一拽。

柠檬茶在两人唇间晃了晃，终究被谁的手撞翻，甜腻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