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撕毁

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实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吴所畏盯着餐车上那排颜色诡异的饮料，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节目组准备的玻璃瓶里，猩红色液体正冒着细小的气泡，像被摇晃过的碳酸饮料，又像稀释过的血液。

“规则很简单。”导演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在四位嘉宾之间游移，“瓶口指向的人可以选择回答问题，或者喝下这杯特制饮料。”

姜小帅抓起最近的酒杯凑近闻了嗅，立即嫌弃地推开：“这玩意儿喝下去会出人命吧？”他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浅蓝色衬衫，领口歪斜地露出半截锁骨，在吊灯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

郭城宇突然伸手转动酒瓶。玻璃与金属桌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瓶身在转了七八圈后，精准地停在吴所畏面前。

“看来第一个幸运儿是你。”郭城宇勾起嘴角，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叮”声。他今天换了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盯上猎物的狐狸。

池骋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袖扣，将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面前那杯液体颜色最深，几乎接近黑红。“选吧。”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客厅骤然安静，“喝酒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吴所畏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三天前他被坑进这个见鬼的综艺时，池骋就是用这种语气念出合约第七十二条——配合所有肢体接触任务。现在那人浴袍领口微敞，锁骨上还留着他们昨天搏击游戏时自己情急之下咬出的牙印。

“问题。”吴所畏抬起下巴，“老子选问题。”

池骋忽然倾身向前，木质调香水混着须后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手指点在自己形状完美的唇峰上：“你昨晚溜进我房间，是想偷合约还是...”指尖顺着唇线滑到唇角，“想重温这个？”

“噗——”姜小帅把刚入口的酒全喷在了郭城宇的定制衬衫上。后者不慌不忙地抽出丝质手帕，却先按在了姜小帅泛红的嘴角：“轮到你了，宝贝。”

“谁他妈是你宝贝！”姜小帅像被烫到般弹开，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粉转红。他抓起酒瓶猛灌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睫毛上挂满生理性泪珠。

吴所畏的拳头在桌下攥紧又松开。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他确实潜入了池骋房间，但只是为了找回被节目组收走的手机。没想到刚摸到床头柜，就被反剪双手按在落地窗前。池骋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合约第三十九条，夜间闯入他人房间视为同意发生...”

“我选喝酒。”吴所畏突然抓起那杯猩红色液体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时像吞下一团火，灼烧感从胃部直冲太阳穴。

导演组发出小小的欢呼。这酒是他们特调的“真心话催化剂”，三杯下去连 CIA 特工都能撬开嘴。果然，当第三杯见底时，吴所畏的眼神已经开始失焦，他摇摇晃晃地指着池骋：“你这种霸道总裁...在漫画里...活不过三话...”

“咔嗒”一声，池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他今天穿了件挺括的黑衬衫，此刻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凌厉的喉结和锁骨凹陷处的一颗小痣。他单手撑在吴所畏椅背上，另一只手捏住对方下巴：“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总在合约上画乌龟了吗？”

“因为...”吴所畏突然揪住池骋的领带，将他拉得极近，“你就像...缩在壳里的...王八...”他呼出的酒气喷在池骋鼻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真丝领带上的暗纹。

隔壁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姜小帅把空酒杯砸在郭城宇脚边：“你他妈再敢问初吻的事试试！”他站起来时带倒了高脚凳，整个人因为醉意踉跄了一下。郭城宇迅速揽住他的腰，手掌正好卡在那截从衬衫下摆露出的腰线上。

导演组手忙脚乱地关闭直播，但观众已经截到了最劲爆的画面——池骋把摇摇晃晃的吴所畏按在真皮沙发上，唇间咬着解酒药的铝箔包装，而背景虚焦处，郭城宇正把炸毛的姜小帅扛在肩上往楼上走。

凌晨三点，吴所畏在陌生的客房惊醒。宿醉带来的钝痛像有人在他脑仁上跳踢踏舞，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他眯着眼适应光线，突然发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人影。

“醒了？”池骋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手里水果刀削苹果的动作没停。银白刀刃在月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果皮连成连绵不断的一条垂到地毯上。

吴所畏猛地坐起来，眩晕感让他不得不扶住床头柜：“你怎么在这？”

“合约第三十六条。”池骋把苹果切成小块，“嘉宾醉酒后必须有人监护。”他将果盘放在床头，金属叉子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吴所畏摸到枕头下有硬物，抽出来发现是个黑色皮革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烫金字体印着《吴所畏观察报告》，最新一页写着：

“21:37 骂我是王八蛋（累计23次）”

“22:15 主动靠在我肩上（持续4分28秒）”

“23:02 说梦话'别走'（伴随抓衣角动作）”

“你变态啊？”吴所畏把笔记本摔向池骋，纸页在空中散开。其中一页飘落在他膝头，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参加综艺以来所有的微表情和小动作，甚至包括“喝柠檬茶时会先咬吸管”这种细节。

池骋接住飞来的笔记本，从内袋抽出钢笔在最新记录后补上一行：“03:15 发现观察笔记后耳根持续发红”。他写字时袖口露出铂金袖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昨天游戏环节吴所畏弄丢的那对。

院外突然传来姜小帅的怒吼：“郭城宇你他妈把偷拍照片交出来！”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听起来有人把手机扔进了游泳池。

早餐桌上弥漫着诡异的沉默。导演组在投影幕布上播放昨晚的未公开片段：

- 吴所畏醉醺醺地数池骋睫毛，手指在距离眼睛0.5厘米处悬停

- 姜小帅用沙拉叉抵着郭城宇咽喉要求删除照片

- 最模糊的一段画面里，池骋似乎将解酒药含在嘴里渡给了挣扎的吴所畏

“这是侵犯隐私！”吴所畏拍案而起，实木餐桌被他撞得移位。宿醉让他动作迟缓，起身瞬间眼前发黑。池骋单手扶住他手肘，另一只手从公文袋抽出文件：“违约金条款补充说明...”他指尖点在新增的第四款，“所有录制内容版权归节目组所有。”

姜小帅突然扑向郭城宇，抢过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僵住了——锁屏是他昨晚在露台睡着的侧脸，而相册封面是九宫格照片，每张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拍摄时间和...心率数据？

“变态！跟踪狂！”姜小帅把手机扔进郭城宇的咖啡杯，深褐色液体溅在对方价格不菲的丝质衬衫上。郭城宇不慌不忙地掏出备用机，屏幕亮起时姜小帅倒吸一口气——那是他们三年前在某商业酒会上擦肩而过的模糊合影，当时他们根本不认识。

吴所畏趁机把池骋拽进储藏室。狭小空间里弥漫着松木和雪茄的气息，他揪住池骋的领带将人抵在货架上：“笔记本最后一页被撕了，写的是什么？”

池骋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展开后是张外卖收据，背面用圆珠笔画着个Q版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讨厌的客户”。

“你大三时送外卖到池氏集团，在收据背面画的。”池骋用指腹抚过已经褪色的笔迹，“我留着所有。”他突然拉开身后储物柜，里面整齐陈列着：

- 吴所畏在池氏实习时弄丢的钢笔

- 被岳悦撕碎又精心粘好的名片

- 甚至有四年前那场未遂婚礼现场的碎玻璃

门外传来姜小帅的惊叫：“郭城宇你变态啊！连我扔的奶茶杯都收藏？！”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池骋趁机扣住吴所畏的后脑，在他耳边低语：“现在知道谁才是猎物了？”他的呼吸扫过吴所畏耳后的敏感带，满意地感受到掌下的身体轻轻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