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总教官，承让了。”她摘下单兵记录仪扔过去，上面显示蓝军指挥部被“端掉”的时间，比预期早了十七分钟。

雷战掐灭烟，记录仪在他手里转了个圈：“你故意让林小雨带佯攻组吸引火力，自己带尖兵绕后？胆子不小。”

“学您的。”叶寸心拽了拽被弹片划破的衣领，“昨天您说的，团队不是扎堆送死。”

他忽然笑了，从装甲车后拿出个军绿色的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双新的战术靴，鞋底的防滑纹比制式装备深两毫米，鞋帮内侧缝着块软海绵。叶寸心愣了愣，想起自己总抱怨制式靴磨脚踝——上次雨林训练时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着。

“我爸给我寄的，尺寸不对。”雷战别过脸，耳尖有点红，“扔了可惜。”

叶寸心没戳破——鞋盒上的寄件地址明明是军区后勤处，笔迹和她昨天在雷战记事本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把旧靴子塞进背包时，摸到个硬东西，是枚子弹壳，底部刻着个小小的“心”字，和上次那枚“战”字弹壳正好能对上。

傍晚的霞光漫过训练场，雷战正在给女兵们复盘。叶寸心坐在最后一排，新靴子踩在地上没什么声音。她看着雷战在沙盘上推演战术，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的轨迹，和他擦枪时的弧度很像——沉稳，却藏着不容错辨的力量。

散场时，林小雨偷偷凑过来：“寸心姐，你觉不觉得总教官今天笑了好多次？”

叶寸心望着雷战远去的背影，他的步伐比平时轻快些，战术裤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拴着的东西一晃一晃的——像是枚弹壳。她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两枚“战”与“心”，忽然觉得，这训练场的风，好像没那么烈了。

夜间格斗训练馆的灯忽明忽暗，叶寸心被雷战一个过肩摔砸在垫子上，脊椎像撞在铁块上。自从对抗赛赢了之后，雷战的训练强度明显加大，仿佛要把她所有的潜力都榨出来。她刚撑起身，对方的膝盖已经顶住她的咽喉，战术手套的橡胶味呛得人发慌。

“出拳太急，下盘是空的。”雷战的声音压得很低，近得能看见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你以为这是打靶？敌人不会等你瞄准。”

叶寸心猛地屈膝顶向他的腰，借着他侧身的瞬间翻身钳住他的手臂。这是她偷偷练的反手技，当年在体校打拳击时，教练说她的爆发力能顶半个轻量级男选手。

“犯规动作。”雷战的手臂被拧得生疼，却没挣脱，“但在实战里，管用的就是好招。”

训练馆的门被推开，谭晓琳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雷神，指挥部紧急会议。”

雷战松开手时，叶寸心看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浅疤，像被什么锐器划的。她摸着自己发烫的手肘——刚才摔倒时撞到了他的旧伤处，他闷哼的那声虽然轻，她却听见了。

“明天加练两小时。”雷战拽了拽被扯歪的作训服，没看她。

等他走后，谭晓琳把瓶红花油扔给她：“别跟他硬拼，他左肩受过枪伤，当年为了救队友，挨了一发流弹。”

叶寸心捏着冰凉的药瓶，忽然想起上次野外训练，雷战总是用右手扛装备。她望着训练馆外的夜色，雷战的身影正消失在办公楼的灯光里，步伐比平时慢了半拍。

第二天一早，叶寸心在器械室找到雷战，他正对着镜子活动左肩，眉头拧成个疙瘩。她把红花油往他桌上一放，转身就要走，却被抓住后领。

“过来。”雷战把药瓶抛给她，“昨晚摔得狠，自己没伤着？”

叶寸心的手腕被他捏着，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作训服渗进来。她低头往他左肩抹药时，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想必又偷偷去理疗室了。

“总教官，你这肩膀再硬撑，下次格斗就得输我了。”她故意用了点力，看他疼得皱眉却不吭声。

雷战拍开她的手：“去跑五公里，跑完把格斗要领抄十遍。”

叶寸心跑出门时，听见他在身后咳嗽——那是老伤落下的毛病，阴雨天总犯。她望着跑道尽头的朝阳，忽然觉得那十遍要领，抄得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