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断印之主与腐狰之狂

狰的警告刚落下，火山群的浓烟里突然传来一阵骨节摩擦的“咔哒”声。不是来自地底，是来自头顶。

凌云猛地抬头，只见浓烟中悬着一个黑影，比狰还高，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甲，手里握着一柄骨矛，矛尖滴落的不是血，是粘稠的黑雾。最吓人的是他的脸——没有皮肤，直接露出森白的头骨，眼窝中跳动着两团绿光。

“断印人……首领？”凌云握紧当康齿，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这人身上的气息，比之前遇到的断印人强了十倍不止，像一座压顶的黑山，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桀桀桀……”头骨发出刺耳的笑声，“应印人，还有半只净化的毕方，正好一锅端。”他的骨矛指向被缚的狰，“这畜生不识抬举，不肯归顺死印，留着也是浪费。”

话音未落，骨矛猛地甩出一道黑雾，正中狰的额头！

“吼——！”

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本赤红的皮毛瞬间变得漆黑，独角上冒出墨绿色的火焰，眼窝中也燃起了和断印人一样的绿光。它挣脱缚龙藤的瞬间，身体暴涨了一圈，五条尾巴变得像毒蛇般粗壮，每一片鳞甲都渗出黑色的粘液，滴在地上，黑石瞬间被腐蚀出深坑。

这才是被彻底腐化的狰！之前的挣扎根本不算什么！

“去，”断印首领的骨矛指向凌云，“把那只毕方的翅膀撕下来，给死印核当祭品。”

腐狰低吼一声，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带着腥风扑来。这一次，它的目标不是毕方，是凌云——它要先撕碎这个操控藤蔓的人类！

“毕方，走！”凌云将当康齿往前一推，金纹爆发出最强的光芒，催生出数十根手臂粗的缚龙藤，像巨蟒般缠向腐狰。同时，他翻身从毕方背上跳下，“你去火山深处找烛龙火，别管我！”

毕方唳鸣一声，不肯走，翅膀一振，橙红色的火焰如瀑布般浇向腐狰。但这次，火焰落在腐狰身上，只激起一阵黑烟，连它的鳞甲都没燎焦——腐化后的狰，连毕方的灵火都能硬抗！

“愚蠢的灵宠。”断印首领冷笑一声，骨矛一挥，一道黑雾化作巨手，猛地拍向毕方。毕方躲闪不及，被巨手击中翅膀，一声哀鸣，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向谷底，翅膀上瞬间多了一大片焦黑的伤口，连羽毛都在快速枯萎。

“毕方！”凌云目眦欲裂，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当康齿的金纹竟渗出了血丝——这是透支灵力的征兆。

缚龙藤瞬间收紧，死死勒住腐狰的四肢。但腐狰的力量已经恐怖到离谱，它猛地发力，竟硬生生将藤蔓扯得“咯吱”作响，其中几根已经开始断裂！黑色的粘液顺着藤蔓往上爬，当康齿的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你的‘生’气，在死印面前不堪一击。”断印首领一步步走下来，骨矛拖在地上，黑石被划出长长的火星，“当年五印破碎，当康的本体都被我们斩了头颅，何况你这半块残印？”

他的骨矛突然刺向凌云的胸口：“交出当康齿，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凌云侧身躲闪，骨矛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片血花。伤口处瞬间传来刺骨的寒意，像有无数条小蛇钻进血肉，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这黑雾不仅腐蚀身体，还能污染灵力！

“吼！”腐狰终于挣断了缚龙藤，独角带着黑气，狠狠撞向凌云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凌云怀里的烛龙息鳞突然爆发出灼热的红光！红光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护罩，堪堪挡住了腐狰的独角。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血。

息鳞救了他一命，但也变得黯淡无光，像是耗尽了力量。

腐狰被红光震退，更加暴怒，再次扑来。断印首领则站在原地，像猫戏老鼠般看着，骨矛上的绿光闪烁，显然在酝酿更强的杀招。

凌云靠在岩壁上，浑身剧痛，灵力几乎耗尽，当康齿的金纹只剩下微弱的光点。他看着扑来的腐狰，看着谷底挣扎着想要飞起的毕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这不是历练，是真正的死亡边缘。

腐狰的独角已经近在眼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凌云的血滴落在了胸前的当康齿上。

金纹突然亮了！不是之前的柔和光芒，而是像烧红的烙铁般刺眼，血珠被瞬间吸收，当康齿上浮现出一个完整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生”字！

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从当康齿涌入体内，不是温和的滋养，是狂暴的、带着远古气息的“生之怒”！

“吼——！”

当康的虚影再次出现，但这次不再是肥硕的瑞兽，而是一头浑身燃烧着金火的巨兽，巨牙闪着能撕裂黑暗的寒光，发出的不再是婴儿啼哭，而是震得整个峡谷都在颤抖的咆哮！

腐狰的动作僵住了，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这是刻在血脉里的压制，是当康本体的残怒！

“不可能！当康的残魂怎么还在！”断印首领失声惊呼。

凌云自己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当康的残魂在借用他的身体，借用他的血，发出这一击。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向腐狰。

当康虚影咆哮着扑出，巨牙狠狠咬在腐狰的脖颈上。

“嗷——！”腐狰发出濒死的惨嚎，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最后化作一滩黑色的粘液，被当康虚影的金火彻底烧成了灰烬。

解决掉腐狰，当康虚影转向断印首领，金火熊熊燃烧。

断印首领脸色剧变，不再有之前的从容：“疯子！你在用精血喂残魂！就算赢了，你也会被吸干！”他扔出骨矛，转身就往浓烟里逃，“断印卫！撤！”

当康虚影一口咬碎骨矛，却没能追上断印首领，金火渐渐黯淡，最后化作光点，回到当康齿中。

凌云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当康齿恢复了平静，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血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浑身冰冷，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谷底，毕方拖着受伤的翅膀，一步一步爬上来，用喙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发出低低的呜咽。

火山深处，传来更加剧烈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这一次，不是烛龙怒，更像是……某种沉睡了万年的存在，被当康的残怒和死印的戾气同时惊动，终于要醒了。

凌云看着头顶翻滚的浓烟，意识模糊前，只有一个念头：

这才是大荒真正的恐怖。异兽的强，从不是为了被征服，而是为了告诉你——

活着，本身就是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