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操

跑操音乐刚响起时，我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雨点儿落在新抽的草叶上。校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总在三步之外跟着，不快不慢，像被无形的线牵着。

第一圈经过篮球架时，有片梧桐叶飘下来，恰好落在我肩膀上。没等我抬手，就感觉身后伸来根手指，轻轻把叶子弹掉了。指尖擦过衣料的触感很轻，像蝴蝶停了半秒就飞走，我后颈的汗毛却忽然竖了起来，脚步差点乱了节拍。

她总是笑脸盈盈的跟在我身后，时不时拨弄我的马尾，又时不时恶趣味的戳戳我的背，我在前面总是被她弄得一抖又一抖，却又无力还手，只能在结束之后看着她那充满笑容的眼睛，告诉她“我生气了”又悄摸摸的被自己哄好。

最后半圈，广播里的音乐突然卡顿了一下，她好像没站稳，轻轻撞在我背上。“抱歉”两个字很轻，混着风落在我耳后，像颗小石子投进刚解冻的湖。我没回头，却在心里数着她跟上来的步数，一步，两步，三步……直到终点线的影子漫过我们的鞋尖。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我在跑操时为了分散注意力总会这么想，“会的。”她也总是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总会给我回应。即使我们一前一后，她也愿意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