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挣扎,指甲狠狠划过那捂过来的手掌,换来一声痛骂和更粗暴的钳制。
混乱中,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堆灰烬。就在那堆尚有余温的纸灰边缘,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铜顶针!
曾外婆的铜顶针!那个她藏在袖口,狠狠扎向军警桎梏的武器!它竟然没有被完全烧毁!
一股巨大的力量不知从何而生,我猛地屈膝,用尽全身力气向侧面狠狠一撞!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钳制我的人一个趔趄。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空隙,我挣脱了捂嘴的手,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堆灰烬!
“拦住她!别让她碰脏了祖宗灵前!” 惊呼声四起。
我的手指已经触到了灰烬边缘滚烫的余温,不顾灼痛,准确地探向那点微光。指尖传来坚硬、冰冷又带着火场余热的触感——是它!我一把攥紧!
“抓住她!”
更多的脚步声从门口涌来。我握着那枚沾满灰烬、却依旧坚硬不屈的铜顶针,像握着一块燃烧的炭火,又像握着一枚护身符。
我猛地转身,背对着汹涌而至的人潮和母亲绝望的哭喊,目光投向祠堂那扇沉重的大门,门外,是刺目的、无边无际的自由天空。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光亮,撞了过去!
祠堂那扇沉重木门被我撞开的瞬间,门外汹涌的人声和刺眼的阳光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无数道惊愕、愤怒、鄙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瞬间将我钉在原地。
母亲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绝望与难以置信的脸,在混乱的人影中显得格外刺目。
“拦住她!别让这孽障跑了!”
族老嘶哑的咆哮在身后炸响。
手臂被几双粗糙有力的手死死抓住,像被烧红的铁钳箍住,骨头都在呻吟。
我甚至能闻到抓我的人身上那股浓重的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挣扎是徒劳的,他们像拖一袋没有生命的谷物一样,粗暴地将我拽离祠堂门口那片象征自由的光亮,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
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剧痛,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我蜷缩在冰凉的石板上,祠堂高大阴森的梁柱在视线里摇晃。
那些供奉在高高神龛上的、模糊不清的祖宗牌位,在香火余烬的烟雾缭绕中,仿佛正用无数双冷漠的眼睛俯视着我,无声地宣告着我的大逆不道。
“切,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混乱中,我的右手却紧紧攥成了拳。掌心被一个坚硬、棱角分明的东西硌得生疼,甚至能感觉到那尖锐的边缘刺破了皮肤。是那枚铜顶针。
它像一块烧红的炭火,又像一块寒冰,紧紧贴在我的血肉里。
那剧烈的痛楚,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力量,如同锚点,让我在身体遭受的痛楚和四周汹涌的恶意中,死死抓住了一丝真实的触感。
“捆起来!先关进柴房!”
族老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温度,像淬了毒的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