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极乐坊内室,谢怜从浅眠中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绣有暗纹的外袍。花城已不在榻上,只留下被褥间淡淡的沉香气味。
谢怜起身推开房门,庭院中落满昨夜灯笼的残光。花城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红衣与落花相映,左肩的伤处已重新包扎过。
"怎么起来了?"谢怜快步走去,"伤口还疼吗?"
花城转身,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有哥哥的医治,好多了。"他指向石桌上的一面铜镜,"我找到些线索。"
铜镜边缘刻着仙乐皇室特有的云纹,镜面却蒙着一层雾气。谢怜认出来,这是国师当年常用的"溯时镜",能窥见过去片段。
"从黑市寻来的。"花城指尖轻点镜面,雾气顿时翻涌起来,"我想哥哥应该看看这个。"
镜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衣衫褴褛的红衣少年蜷缩在破庙角落,身上满是鞭痕。谢怜呼吸一滞——那是年幼的花城。
"这是..."
"我们初遇那日。"花城声音平静,"哥哥可能不记得了。"
画面变换,白衣少年谢怜出现在破庙门口,手中提着药包。他看到受伤的孩子,立即蹲下身为他包扎。小乞丐警惕地后退,却被谢怜温柔地按住肩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谢怜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为少年上药、分他干粮,甚至教他几个防身的剑招。这些琐碎的善意,他早已遗忘,却被另一个人铭记了八百年。
"后来我去找过你。"谢怜轻声道,"但庙里已经没人了。"
花城垂下眼帘:"我被抓回了那个杂耍班子。"镜中画面变成少年被铁链锁住的场景,"直到三年后才逃出来,那时仙乐已经..."
他没有说下去,但谢怜明白。仙乐覆灭时,花城恐怕是眼睁睁看着他的神明坠入尘埃。
雾气突然剧烈翻腾,画面跳转到一座燃烧的宫殿。谢怜看到成年的花城疯狂地在废墟中翻找,双手被灼烧得血肉模糊也不停止。最终他跪在一截断剑前,颤抖着将它捧起——正是如今兵器铺里收藏的那把。
"你一直在收集我的东西?"谢怜声音发颤。
花城关闭了镜面:"只是想留住些痕迹。"
谢怜胸口发闷。八百年间,当他流浪人间时,有个人在默默拾取他遗落的碎片,如同收集神明的圣物。
镜面忽然自动泛起涟漪,浮现新的画面:国师站在密室中,面前悬浮着与凶灵相同的黑雾。他正将一块刻有皇室徽记的玉牌放入黑雾中心。
"果然是他!"谢怜握紧拳头,"但时间对不上,这画面至少是仙乐灭亡前..."
花城猛地按住镜面:"看角落!"
画面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记录国师的动作。那人抬头瞬间,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慕情?"谢怜难以置信地认出那张脸,"他当时是国师的助手..."
花城迅速收起破损的铜镜:"看来有人继承了国师的邪术。"
一阵阴风吹过,海棠花瓣纷扬落下。谢怜伸手接住一片:"慕情早在三百年前就失踪了,如果他还活着..."
"或者他的笔记落入了别人手中。"花城捻起谢怜掌心的花瓣,"哥哥可知道,除了慕情,还有谁接触过国师的秘术?"
谢怜沉思片刻,突然抬头:"皇陵!国师的秘术典籍应该随葬在皇陵密室!"
花城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那我们的下一站很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