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央，青铜灯在谢怜掌心发出嗡鸣。
“殿下不可！”风信撞开密室门时，正看见谢怜将芳心剑抵在心口，“您已无神格，再碎魂魄会——”
剑尖已没入三寸。金红色的魂火顺着剑身流淌，滴入灯盏时燃起灼目的光。谢怜望着逐渐亮起的灯芯轻笑：“他说过...物归原主。”
剧痛撕裂灵台时，他仿佛听见花城的嘶吼。那声音隔着青铜灯壁传来，闷得像困兽的哀鸣：“谢怜！你敢再死一次！”
灯芯骤然大亮，映出灯中蜷缩的银发虚影——花城最后一缕残魂正被魂火灼烧，竟是要替他承受焚魂之痛。
“傻子...”谢怜笑着又推进剑刃，“这次换我强买强卖。”
魂火燃至巅峰时，青铜灯突然爆裂！
碎片化作漫天银蝶，托起两道相融的魂魄升空。谢怜在强光中看见无数画面：
寒露深夜里，少年跪在破庙中刻下第一盏长明灯；
铜炉山血海中，鬼王咬碎银牙烙下“愿代其受劫”的咒印；
弑神阵崩塌那刻，花城撕开魂魄将神格碎片塞回他心口...
“原来你早就...”谢怜向着银蝶伸出手，却被熟悉的体温紧紧抱住。
花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殿下每次...都骗我。”
他们悬浮在鬼市夜空，脚下是闻讯赶来的万千鬼众。风信突然指着天际惊呼：“愿纹！是八百愿纹！”
每只银蝶翅翼都浮现出血色咒文，那是花城八百年来在三千尘世许下的同一愿——
“吾愿身化万千劫，换他岁岁平安。”
愿纹化作金雨洒落，枯木逢春，亡魂往生。谢怜心口重新凝聚出神格——却不再是纯粹的武神之力，而是缠绕着银蝶光纹的共生神格。
“恭喜城主！贺喜夫人！”鬼市万鬼伏地欢呼，震得忘川水倒流。
花城却突然单膝跪地，掌心托出一对缠绕银丝的魂戒：“八百年前欠殿下的聘礼...今日能补上么？”
谢怜俯身将戒指套上他手指，顺势吻住苍白的唇：“要利息。”
天地骤然亮起！千盏明灯自忘川升起，每盏都写着“花怜永缔”。最亮的那盏浮到两人之间，灯壁上映出八百年前战场初逢的景象——
白衣武神弯腰伸手，轻笑着问血泊中的少年：“要跟我走吗？”
婚礼在极乐坊办了三日。
谢怜穿着绣满银蝶的喜服，被花城牵着走过十里红绸。路过某处展柜时，花城突然停下，从柜中取出一盏崭新的青铜灯。
“最后一盏。”他将灯芯与谢怜的指尖相触，“往后的灯，我们一起点。”
夜宴时，万鬼看见他们的城主将夫人抱在膝头，分食同一杯酒。夫人醉眼朦胧间忽然问道：“那时在弑神阵...你真不怕魂飞魄散？”
花城笑着吻他耳尖：“怕什么？你在我心口留了八百年的命火...足够烧穿地狱爬回来。”
窗外天明时，一双银蝶从婚床帐幔中飞出，落在并肩酣睡的二人发间。
后记：
忘川彼岸新立了一座灯亭。亭中悬着三千明灯，灯下系着香客们的祈愿木牌。某日雨后，有小童看见灯亭柱上刻着两行诗：
“银蝶不渡相思劫，明灯长照岁岁缘。”
——据说是某位穿红衣裳的公子，握着白衣人的手刻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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