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薄雾,为城市披上一层柔和的纱衣。谢怜比预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了指定地点——一扇隐藏在郁郁葱葱绿植后的黑色铁艺大门,门后的别墅仿佛一座小型城堡,低调而奢华。
他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唯一那套略显陈旧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鞋子擦得锃亮,但在这座宅邸前,他仍感到自己的寒酸无所遁形。
“请问是谢先生吗?”一个穿着制服的门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内,语气恭敬却不带感情。
谢怜点点头:“是的,我来面试。”
铁门无声地滑开,谢怜跟着门卫沿着一条碎石小径走向主宅。两侧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偶尔能看到园丁在远处劳作。一切井然有序,安静得几乎令人不安。
主宅的门由深色实木制成,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门开了,一位穿着严谨的中年管家微微躬身:“谢先生,请进。花先生在等您。”
室内比谢怜想象的更加宏伟。挑高的大厅,简洁而富有设计感的装修,几件现代艺术品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空间中。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明亮的光斑。
“请在此稍候。”管家示意谢怜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后无声地退去。
谢怜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不敢完全靠下去。他打量着四周,注意到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但却没有丝毫炫耀的意味,更像是长久积累的品味自然流露。
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谢怜立即起身,转向声音来源。
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穿着休闲但剪裁完美的深色上衣和长裤,没有戴墨镜,露出一张英俊得近乎凌厉的脸。左眼眼角那颗细微的痣,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正是便利店那个神秘的男人。
“是您...”谢怜惊讶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礼,微微颔首,“您好。”
花城唇角微扬,步下最后几级台阶:“看来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他走到谢怜面前,伸出手,“花城。”
“谢怜。”他轻轻握住花城的手,感到对方掌心温暖而有力,握手的时间比社交礼仪要求的稍长一点。
花城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交叠双腿,姿态放松却自带威严:“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招聘广告是我的安排。”
谢怜谨慎地点头:“为什么选我?我没有相关经验。”
“我调查过你。”花城直言不讳,目光坦荡,“你诚实、细心、负责任,在之前的公司从未有过迟到早退记录,处理财务经手大量现金却从未有过差错。”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而且...你需要这份工作。”
谢怜感到一丝不安,被人调查总归是不舒服的:“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管理我的日程,处理一些文件,偶尔陪同出席活动。”花城语气平淡,“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可信的人。”
“为什么给我这么高的薪水?”谢怜直视花城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真实意图。
花城轻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因为我认为你值得。”
谈话间,管家悄无声息地端来茶点。精致的骨瓷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水散发着淡淡香气。谢怜注意到这套茶具的价值可能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尝尝看,这是朋友带来的正山小种。”花城示意道。
谢怜小心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茶香醇厚,回甘悠长,是他从未尝过的好茶。但他此刻无心品味,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这一切太不真实。高得离谱的薪水,豪华的工作环境,神秘而富有的雇主,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但想到母亲的治疗费,想到刚刚失去的工作,想到银行账户里那令人焦虑的数字...
“我接受。”谢怜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仿佛来自别人。
花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合同。预付三个月薪水,之后月付。工作时间相对灵活,但需要随时待命。”
当看到合同上的数字时,谢怜瞪大了眼睛——月薪不是招聘广告上说的五万,而是十万。
“这太多了...”他下意识拒绝,“广告上不是这样写的。”
“我认为值这个价。”花城将笔递给他,“当然,合同里有保密条款。关于工作内容和我的一切,你不能对外透露半分。”
谢怜快速浏览了合同条款。除了高薪和保密要求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规,甚至包括医疗保险和年度休假。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不安。
“有什么问题吗?”花城问,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
谢怜深吸一口气:“花先生,我需要知道,为什么是我?仅仅因为您调查后认为我可靠?这座城市可靠的人不少,为什么选择一个毫无经验的陌生人?”
花城凝视着他,目光深沉如夜:“因为你是特别的,谢怜。只是你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没有解答谢怜的疑问,反而增加了更多谜团。但现实的压力压倒了一切疑虑。谢怜最终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花城立即示意管家拿来一个平板电脑,当场操作转账。几分钟后,谢怜的手机震动,银行通知显示一笔三十万元的款项已到账。
看着屏幕上那串零,谢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多钱,足以支付母亲半年的治疗费和房租,还能有余裕改善生活。
“周一早上七点,司机会去接你。”花城送他到门口,“欢迎加入,谢怜。”
走出那扇气派的大门,谢怜站在街边,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隐藏在绿荫中的宅邸,感觉像刚从一个梦中醒来。
但手机银行里的数字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疗养院的号码:“李护士长吗?我是谢怜。对,我想咨询一下升级到我妈到VIP病房的事宜...”
通话结束后,谢怜长长舒了一口气,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但他心中仍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
为什么花城会选择他?那句“你是特别的”又意味着什么?
谢怜摇摇头,决定暂时不去纠结这些问题。无论未来有什么在等待,至少眼下,他和母亲的困境得到了缓解。
而宅邸内,花城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谢怜远去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他终于回来了。”花城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一个古老的金丝纹匣。
匣中,一片干枯的花瓣静静躺着,历经八百年时光,仍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