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亚教团据点的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空气中弥漫着镇魂晶与血肉烧焦的混合气味。墨渊踩着满地凝结成块的组织碎片走过,玄色作战靴底碾过一片半透明的虫蜕,发出细碎的脆响——那是蚀骨虫被黑火灼烧后的残骸,边缘还残留着幽蓝的火痕。
“渊少,西翼的母巢核心已用‘锁龙钉’封死。”陈砚之蹲在一处焦黑的祭坛前,指尖捏着根缠绕着血丝的触须,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正用镊子将触须放进玻璃皿,里面的透明液体立刻泛起白沫,“这是‘母雾’的次级触须,神经束还在活动,说明附近至少有三只高阶寄生体逃逸。”
墨渊颔首,抬手按了按耳后跳动的火髓印记。那里的灼痛感像根细针,刺得他太阳穴微微发麻——昨夜为了烧毁血主教的心脏碎片,黑火一度冲破临界值,此刻经脉里还残留着细碎的火星。他瞥向不远处被铁链拴住的俘虏,那些人蜷缩在墙角,胸腔里隐约能看见灰黑色的轮廓在蠕动。
“林鹤年,”墨渊扬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把活饵分三组,一组喂‘蚀骨蜂’,取毒液;二组用镇魂晶粉浸泡,做结界引子;三组……”他顿了顿,黑火在指尖腾起半寸,映亮眼底暗红的光,“留给铁山,让他换拍卖会的入场券。”
林鹤年正用特制的骨锯拆解教团的青铜鼎,闻言应了声,骨锯与青铜摩擦的刺耳声响戛然而止:“鼎耳里嵌着母雾结晶,磨成粉能增强黑火的腐蚀性。另外,俘虏里有个祭司,他说拍卖会的暗拍品里有‘火龙骨’,纯度足以淬两把剑。”
陈砚之忽然从祭坛下摸出个锈蚀的铁盒,打开的瞬间,里面掉出一卷染血的羊皮纸。他展开羊皮纸,上面用暗红色墨水画着两把剑的形制,旁边标注着小字:“焚川,红玉为表,火龙骨脊为芯,性烈,善焚邪;沉渊,墨玉为表,火龙骨尾为芯,性沉,善镇祟。”
“是这对剑。”墨渊的黑火窜高寸许,羊皮纸上的墨迹遇火竟泛起金光,“老爷子的笔记里提过,百年前墨家丢失的镇族双剑,原来流落到了骨市。”他指尖的黑火落在“焚川”二字上,那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缕火苗舔舐着他的指尖。
林鹤年将磨好的母雾结晶粉装进口袋,骨锯在掌心转了个圈:“铁山传来消息,血鸦堂和教团残部都在抢入场券,他们手里有‘活祭’——据说是个火髓觉醒者,能直接引动龙骨共鸣。”
墨渊将羊皮纸折好塞进风衣内袋,黑火在他走过的地面留下一串幽蓝的脚印,积雪遇之瞬间消融:“把结界加固到最高级,用那三只高阶寄生体的卵做阵眼。陈砚之,破译教团的密信,我要知道拍卖会的所有暗拍规则。”
骨市的拍卖场建在火龙骨矿脉之上,黑石墙面嵌着幽绿矿灯,光影透过半透明矿石在地面织成斑驳网纹。矿脉深处的震颤像巨兽呼吸,混着硫磺与金属的气味,压得人胸口发闷。
墨渊靠在东侧包厢的石墙上,指尖缠着缕黑火,火舌舔过窗沿,烧出焦黑的弧线。林鹤年将刻着“墨”字的青铜牌拍在石桌上,牌面反光映出他狼尾鬓角下的侧脸——少年下颌线绷得紧,暗红瞳孔里映着台下攒动的人影,像藏着团没烧透的火。
“前几件拍品都没意思。”陈砚之推了推眼镜,指着清单上的“蚀骨香”,“血鸦堂刚用800万拍走,那点屏蔽神力的效果,还不如你黑火的十分之一。”
墨渊没应声,目光落在展台中央的黑布上。那布下轮廓狭长,随着矿脉震颤微微起伏,像有两柄剑在里面呼吸。
红袍拍卖师的骨杖敲了敲黑曜石地面,闷响压过矿脉的震颤:“压轴拍品——百年前墨家遗失的双剑,焚川与沉渊。”
绒布被力场掀起的瞬间,两道光刺破昏暗。红玉的焚川泛着岩浆般的金纹,墨玉的沉渊淌着深潭似的冷光,剑身上流动的火龙骨内芯,在矿灯下发着活物般的光泽。
“焚川引地火,沉渊镇邪祟。”红袍女人的声音发颤,“起拍价,1亿。”
“2亿!”教团代表的嘶吼撞在石墙上,“加三吨镇魂晶砂,够造三套抗神力护具!”
血鸦堂的黑斗篷人冷笑一声,声音透过传声装置炸响:“3亿。再加雾母鳞甲一副,能熔成十柄破邪刃。”
台下的议论声像潮水涨起。30亿,足够让一个中型势力武装整支异能小队,教团代表攥着牌子的手开始发抖。
红袍女人的骨杖抬起:“3亿第一次——”
“100亿。”
墨渊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冰砸进滚油。他站直身体,黑火在掌心凝成光球,幽蓝火光映得窗上的龙形刻痕发亮。
台下瞬间死寂。连矿脉的震颤都顿了半拍。
黑斗篷人猛地掀掉兜帽,露出张爬满触须的脸:“你知道100亿能做什么?”他的触须指着包厢,“够造一条抗神力机械臂!用最简陋的龙血钢边角料,最次的镇魂晶碎屑,那玩意儿都能硬撼1到2位神氏的全力一击!你用这钱买两柄破剑?”
这话像道惊雷。谁都清楚“神氏”意味着什么——那是能在神力场里自由操控元素的顶尖异能者,1到2位神氏的威力,足够将几千平方米的城市夷为平地。100亿造的机械臂,哪怕材料再简陋,也是能改变战局的杀器。
墨渊的黑火窜高寸许,映亮他眼底的红:“机械臂能劈开雾母的触须吗?能烧干净母巢深处的寄生菌丝吗?”他指尖的火往窗上一按,烧出的焦痕里,竟渗出火龙骨的金纹,“焚川的火能点燃寄生体的基因链,沉渊的寒能冻住母雾的神经网。这对剑加起来,抵得上十个那样的机械臂。”
教团代表突然瘫坐在地。他怀里揣着的情报里写着,雾母的最新巢穴,正需要火龙骨内芯才能攻破——那100亿的机械臂,在母巢的神力场里撑不过两小时分钟。
红袍女人的骨杖悬在半空,矿脉的震颤变得急促,像在催她落槌。
“100亿第一次。”
焚川的红玉剑突然嗡鸣,金纹顺着剑脊爬到剑尖,射出缕火线,擦着墨渊的包厢飞过。
“100亿第二次。”
沉渊的墨玉剑淌出白霜,剑尾的镇魂晶线绷直,发出琴弦般的颤音,与墨渊指尖的黑火共振。
“100亿第三次!”
骨杖砸在黑曜石上的瞬间,两道光穿透包厢的玻璃。焚川的火线缠上墨渊的手腕,沉渊的冰线绕住他的掌心,两柄剑的内芯与他血脉里的火髓撞在一起,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墨渊低头看着腕间交织的光,暗红瞳孔里映着红玉的炽烈与墨玉的沉静。他知道,这1兆买的不是剑,是能让那些简陋机械臂都护不住的人,活下去的底气。
矿脉的震颤渐渐平缓,像巨兽终于安睡。台下的议论声重新涨起,有人说他疯了,有人盯着双剑的光喃喃自语。墨渊没理会,只是抬手按了按耳后跳动的火髓印记——那里的灼痛,正被双剑的暖意一点点抚平。
林鹤年笑着收起青铜牌:“渊少,这下黑帆的账户得空三个月了。”
“值。”墨渊的黑火收了,指尖还留着剑的温度,“等斩了雾母,让陈砚之给你造条更好的机械臂,不用最简陋的料。”
窗外,焚川与沉渊被黑袍人小心托起,剑身在矿灯下发着光,像两颗终于找到轨道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