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十分钟,教室里充斥着放松的嘈杂。
前排几个女生围着手机小声尖叫,后排男生在争论昨晚的球赛。
阳光透过窗户,在温澜摊开的英文笔记上跳跃。
林将单脚搭在旁边空凳子上。
自从林脚踝扭伤之后就不知道从哪专门拿个小凳子来放脚。
林将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目光落在温澜正从书包里拿出的一个小喷瓶上。
瓶身印着外文,但那个蓝色的“Cooling Spray”标志很显眼。
温澜察觉到她的视线,顺手把喷瓶放在桌角那一小罐松香粉旁边。
那罐子标签上画着清晰的芭蕾舞鞋轮廓。
林将下巴朝松香粉扬了扬:“跳芭蕾的?”
同桌这么久,温澜那种时刻挺直的背脊和走路时近乎无声的轻盈步伐,早就像背景信息一样存在。
现在看到这些专业用品,不过是把模糊的印象具象化了而已。
“嗯。”温澜笑了笑,又拿起一个保温杯小口喝水。
“舞蹈社有个独舞,最近排练强度有点大,为了校庆辛苦点虽然也没什么,但是得靠它。”
她说着,还把松香粉罐往林将这边推了推。
“闻闻?松木味的,挺醒脑。”
一股清冽干燥的松木气息飘散出来。
林将吸了吸鼻子:“还行。”
她没再多问,目光转回自己的书上。
联想到对方永远无懈可击的微笑和仪态,林将心底掠过一丝微妙的念头。
“你呢?”
温澜擦干净手,看向林将还搭在凳子上的脚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脚踝好点没?校庆…马术表演还考虑吗?”
林将扯了扯嘴角。
“表演?”她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我这瘸腿将军能上马就不错了。”她没直接回答,用玩笑般的自贬挡了回去。
温澜似乎并不在意她避重就轻的回答,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翻开下节课的书开始预习。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沉静专注,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林将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又在口袋边缘划过,那枚校徽的存在感再次鲜明起来。
得赶紧处理掉。
她望向窗外,心里盘算着放学后的计划。
放学的铃声如同解放的号角,瞬间点燃了整栋教学楼。
喧嚣声、桌椅碰撞声、呼朋引伴声潮水般涌起。
林将看着温澜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书包,又看向自己:“需要我扶你出去吗?还是等司机?”
“你先走吧,我等人少点。”
这是实话,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温澜没有坚持,体贴地点点头:“好,那你小心点。明天见。”
她背着包,身影很快消失在涌向门口的人流中。
林将坐在原位,耐心地等待着。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听着走廊里的喧闹渐渐平息,最终只剩下零星的值日生打扫的声音和远处操场上隐约传来的球类撞击声。
教室里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是时候了。
林将深吸一口气,单脚站起来,扶着课桌慢慢挪出教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
她小心地朝着高二(1)班的方向挪去。
1班的教室门虚掩着,林将探头看了看,确认里面没人才闪身进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一排排整齐的桌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看着眼前几十张一模一样的课桌,林将犯了难。
哪个是张一锐的?她总不能挨个翻吧?那也太像做贼了。
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点线索。
比如桌角贴的名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惜的是松野一中并没有在课桌上贴名字的习惯。
林将犹豫了几秒,目光落在那些敞开的又或者课桌抽屉里露出的书本上。
只能这样了。
她咬咬牙,开始从靠近门口的座位,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微微掀开桌面上书本的封面又或者挖一下柜桶里的试卷,快速扫一眼里面的名字。
心跳得有点快,手心也微微出汗。
她觉得自己像个蹩脚的小偷,在做一件极其愚蠢又尴尬的事情。
“张一锐…张一锐…”
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动作因为紧张和单脚站立而显得有些笨拙。
翻到第四排靠窗的位置时,她刚轻轻掀开一本摊在桌上的《运动生理学》封面,扉页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
找到了!
林将心中一松,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体温捂得微热的校徽。
金属的“高二(1)班张一锐”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解脱感,想把它快速放在那本摊开的《运动生理学》书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松开校徽的刹那。
“你在干什么?”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直白一的冷意,毫无预兆地从教室后门口响起。
林将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她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张一锐单肩背着书包,正站在教室前门那里。
夕阳的光线从他背后打过来,勾勒出他高挑挺拔的轮廓,脸上的表情却逆着光,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和她那只捏着校徽的手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教室里只剩下林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手里捏着那枚属于他的校徽,站在他的座位旁,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入侵者。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声冰冷的质问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林将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窘迫、被抓包的难堪以及对他这种神出鬼没出现方式的恼火的复杂感觉。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捏着校徽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办?
“我…”
事到如今,林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吧,反正自己也是做好事不是吗?
”还东西。”
张一锐的目光从她强作镇定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那枚已经躺在她掌心的校徽上。
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终于将眼前这个“入侵者”和某种记忆片段联系了起来。
那个在器械区笨拙摔倒的倔强身影?
“你确定不是偷东西?”
张一锐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到林将面前,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喏…”
林将张开手掌心,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校徽,上面刻着他的班级和名字。
“你偷我校徽干什么?”
林将本来还抬头看张一锐,似还有心虚,反而听到这句话被气笑了。
“你校徽值几个钱?再说了,我偷你校徽干什么?”
张一锐盯着林将因为生气而微微蹙起的眉心又观察起林将的面容。
她脸型线条流畅优雅,下巴略尖,为面容添了几分精致锐利。眼型细长,上挑的丹凤眼透着清冷疏离,欧式大双眼皮加深了眼部轮廓,因眉眼间流露一丝挑味,深邃又勾人。
林将要是知道张一锐这时候第一次观察她长什么样还是在这种时候的话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的眼神里少了些审视,多了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张一锐伸手拿了回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运动后尚未完全消退的温热和力量感,掌心有薄茧。
张一锐:“你在哪捡到的?”
林将没正经回答:“天上掉下来的。”
张一锐眉眼锋利,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张一锐收手要放进自己裤袋时林将又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林将:“你不说句谢谢?”
张一锐动作顿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拿了自己校徽还回来之后还要自己说谢谢的。
“上次我帮你打电话给校医室也没见你说谢谢,现在抵消了,行吗?”
林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连日来的憋屈,脚踝的疼痛,以及此刻被他这种态度激起的逆反心理瞬间爆发,一直憋着一团火,更别提现在直面本人了。
“不行!”
林将的手直掏张一锐手心。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以及一道男声。
“姓张的你还训不训练了?等你多久了?”
陈昱珩的头刚钻进教室看到的就是林将牵着张一锐的手的场景。
有一刻,陈昱珩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林将和张一锐齐刷刷转头看向陈昱珩。
“啊啊啊!”
陈昱珩一边尖叫一边背过身。
“锐哥!你早说你在教室享受二人时光啊!”
张一锐撇过头叹了口气,林将趁着这个机拿回校徽后几乎是拖着那条伤腿,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踉跄着不管不顾地朝着教室前门冲了出去。
张一锐站在教室的角落左右面对这两人形成诡异的三角。
林将的声音在外面传来:“等你什么时候学会感恩再来拿回吧!”
陈昱珩看到林将离去的背影后才又进了教室。
“怎么?给人家气跑了?”
张一锐颠了颠书包肩带又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见过我跟一个骚扰者谈恋爱的吗?”
真是个挺奇怪也挺麻烦的人。他无声地在心里下了个结论。
张一锐大步流星的走了。
“哎!等等我啊,怎么回事又不跟我说。”陈昱珩追着上去。
田径场上,最后一组高强度间歇跑结束。
张一锐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塑胶跑道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
晚风吹过湿透的背心,带来一丝凉意。
“累死我了。”陈昱珩搭着毛巾走过来,喘得比他还厉害。
张一锐直起身,拿起场边的水壶猛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烧的喉咙,稍微压下了些训练的疲惫。
他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哎,说真的。”陈昱珩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刚才在教室…你跟那个谁,什么情况?我可都看见了!手都拉上了!”
陈昱珩故意做出夸张的“牵手”动作。
张一锐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他瞥了陈昱珩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闭嘴”两个字。
“没什么情况。”他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语气是一贯的平淡,甚至有点不耐烦,“捡了我东西不还。”
“哈?”陈昱珩显然不信,“就一个东西?至于追到教室去?还拉拉扯扯?锐哥,你这借口找得也太敷衍了吧?上次也不知道谁托我带话…”
张一锐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把毛巾甩到他脸上,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走了。”
他抓起书包甩到肩上,大步流星地朝场外走去,背影透着训练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想纠缠的冷硬。
“喂!等等我啊!真没意思!”陈昱珩手忙脚乱地扯下脸上的毛巾,赶紧追了上去。
“那妹子叫什么来着?林…林将?她脚是不是还瘸着?啧啧,锐哥你也是,对伤员温柔点嘛…”
张一锐充耳不闻,只是加快了脚步。
陈昱珩聒噪的声音和刚才教室里混乱的一幕在脑子里搅成一团,让他本就因高强度训练而紧绷的神经更添烦躁。
那个林将…确实是个麻烦。
莽撞,固执,莫名其妙,还特别能惹事。
其实张一锐对于生活的变动不会有太大反应,是好是坏皆是如此。
但是…这种似乎有些不一样,让自己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来。
至于是否真的要划到“一定要远离”的界限那也不用,像是两块相同的磁铁所产生的排斥感。
林将冲出高二(1)班教室后的几天,日子像是被拉长的皮筋,缓慢而沉闷地向前挪动。
脚踝的疼痛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消减,从尖锐的刺痛变成了隐隐的钝痛。
绷带也拆掉了,换成了更轻便的弹性护踝。虽然走路还有些微跛,需要小心,但至少不用再像个笨拙的独脚鹤一样蹦跳了。
那枚刻着他名字的金属校徽被林将随手塞进了书包最里层那个带拉链的小隔袋里,眼不见心不烦。
每次无意间碰到那个硬硬的小方块,她还是会下意识地蹙眉,想起那个混乱又憋屈的傍晚,以及自己那句愚蠢的“学会感恩再来拿”。
但那种强烈的窘迫和愤怒,随着时间推移,也像脚踝的肿痛一样,变成一种带着点自嘲的烦躁。
或许这就是青春中少女的心事之一吧。
董逸家书房。
书房弥漫着檀香和淡淡咖啡的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暮色为绿植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
书桌宽大整洁,除了必要的文件,只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年幼的林将骑着一匹小矮马,笑得无忧无虑,阳光洒满她稚嫩的脸庞。
董逸坐在书桌后,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正翻阅着一份卷宗。
她穿着质地精良的家居服,少了法庭上的锐利,多了几分沉静。
林将窝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受伤的右脚搭在软垫上,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厚重的马术杂志。
书房的安静让她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稍稍放松。
自从那天在1班课室“逃走”之后又在外面待到很晚才被司机接回去,又被林念年不冷不热地数落了几句“没有时间观念”后,她就更不愿意回那个家了。
“阿槊,脚好点了吗?”董逸没抬头,声音平和,目光依旧在卷宗上流连。
“嗯,能走了。”
阿槊是林将的小名,只是这个小名只有董奕知道,林将不喜欢林念年这样喊自己。
林将翻过一页杂志,上面是肯特郡熟悉的草场风景,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
董逸才放下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她看向林将,目光温和而洞察:“校庆的事,老徐后来又跟我提了一次。”
她顿了顿,接着说:“他很期待,说场地都预留好了,就在学校新建的户外活动区,那片草地看着还不错。”
林将没吭声。
董逸没有继续劝说,反而话锋一转,带着点闲聊的口吻:“下午接到马场电话了。”
林将猛地抬起头,看向董逸,眼神里那点游离瞬间消失,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亮光。
董逸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Raven的检疫期结束了,一切正常。马场那边说小家伙精神头好得很,就是关久了,有点闹腾,但是得明天才能放出来。”
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冲上林将的心头,瞬间驱散了连日的憋闷和脚踝的隐痛。
林将几乎能想象出它在检疫区里烦躁踱步,用蹄子刨地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连搁在软垫上的伤脚都似乎不那么沉重了。
“好。”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发紧,努力想维持平静,但嘴角明显微微上扬,手指也攥紧了书页边缘。
董逸将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她没有再提校庆表演,只是端起手边的骨瓷杯,轻轻啜了一口微凉的咖啡,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
书房里再次陷入安静,只有书页翻动和董逸偶尔批注的沙沙声。
气氛却与之前不同了,林将的心跳有些快,杂志上的文字和图片再也看不进去。
眼前像晃动着Raven漆黑如墨的身影在阳光下奔跑的矫健姿态,耳边仿佛听到它熟悉且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响鼻。
那才是她的世界。自由,力量,心无旁骛的奔跑。
脚踝似乎也没那么碍事了。
她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脚腕,感觉肿胀感确实消退了不少。医生说过,只要注意保护,适当的活动反而有助于恢复。
一个念头,像水底的泡泡,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然后轻轻破开,留下清晰的印记。
董逸批阅完一份文件,再次抬眼时,发现沙发上的少女已经放下了杂志。
她微微侧着头,安静地看着窗外花园里最后一抹晚霞。
夕阳的余晖勾勒着她清瘦的侧影,那双总是带着点冷硬疏离的丹凤眼里,此刻映着暖色的光,显得异常沉静,甚至着些柔软的向往。
董逸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重新戴上了眼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又欣慰的弧度。
翌日,林家马场
检疫隔离区的围栏终于打开。
当马场工作人员牵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漆黑如缎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林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Raven!”
她甚至顾不上右脚还未完全康复,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张开双臂。
Raven发出一声欢快悠长的嘶鸣,巨大的头颅亲昵地蹭进她怀里,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颈侧,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它有力的脖颈拱着她,像是在诉说被关久的委屈,又像是纯粹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林将紧紧抱住它,脸颊贴着它光滑微凉的皮毛,感受着它强健有力的心跳透过皮肤传来。
连日来积压在心口的阴霾、学校里的憋屈、人际间的疏离感,在这一刻被这纯粹的、充满草和阳光的味道。
它有力的脖颈拱着她,像是在诉说被关久的委屈,又像是纯粹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林将紧紧抱住它,脸颊贴着它光滑微凉的皮毛,感受着它强健有力的心跳透过皮肤传来。
连日来积压在心口的阴霾、学校里的憋屈、人际间的疏离感,在这一刻被这纯粹的、充满生命力的拥抱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属于她和Raven的世界独有的气息。
身旁的工作人员递来马鞍,她松开Raven,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眼神是独属的专注和柔和。
她小心地试了试右脚踝的承重,虽然还有些微的酸胀感,但支撑站立已无大碍。
“我好想你…”
她接过缰绳,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温柔
“关太久了,该活动活动了。”林将的话里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动作流畅地备鞍,每一个步骤都熟稔于心。
翻身上马的动作因为顾及右脚而略显缓慢,但依旧利落。
当她的身体与Raven强健的背脊再次紧密贴合,那种久违人马合一的掌控感瞬间充盈了四肢百骸。
林将轻轻一夹马腹,Raven立刻会意,迈着轻快而充满力量的小步,朝着草场走去。
初秋微凉的空气拂过面颊,脚下是松软的土地,头顶是辽阔的天空。
一人一马的身影在空旷的草场上逐渐远去,步伐由慢到快,最终化作一道流畅的剪影,在天地间自由地舒展的奔跑。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沸腾的宣告,只有马蹄踏过草地的声音和风中少女微微扬起的发梢。
那个关于校庆的决定,已在马背上,在她与伙伴无声的默契中,悄然落定。
林将一直在草场玩到夜幕降临才回到本营,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董奕。
“喂,姑姑,晚上吃什么?”
“叫人弄个鸡翅可乐?”
“好。”
林将没挂断,但也没说话。
董奕等了一会,想到林将可能还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吗?”
“校庆的事…我想好了。”
“我知道了,已经跟校方沟通好,到时候会有人安排好的。”
“谢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