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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

海晏河清(娱乐圈)

爆破戏的硝烟味还没散尽,我被顾清羡死死按在城墙根下,后背硌着粗糙的砖石,额头却抵着他温热的锁骨。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硝烟的焦糊气,形成一种诡异又让人安心的味道,压过了耳边嘈杂的喊叫声。

  “你疯了?!”我推开他的瞬间,才发现他后背的铠甲裂开道口子,深色的血渍正顺着玄色劲装往下渗,像极了戏里将军浴血奋战的场景,只是这次没有剧本可以重来。

  顾清羡却像感觉不到疼,抬手擦掉我脸上的灰,指尖带着战场上的凉意:“小殿下没事就好。”他笑的时候牵扯到伤口,眉头微蹙,那点脆弱却比平时的意气风发更让人心慌。

  场务们举着灭火器跑来,导演的怒吼声穿透人群:“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道具爆破强度调低三成吗?!”我看着顾清羡被助理扶着坐下,他正低头检查伤口,侧脸在硝烟未散的昏暗中显得格外苍白,突然想起高三那年他替我挡篮球时,也是这样闷不吭声地揉着胳膊,直到我发现他手肘青了一大片。

  “许老师,您没事吧?”小陈递来的矿泉水瓶在我手里晃得厉害,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刚才碎石飞溅过来时,顾清羡几乎是扑过来的,铠甲相撞的闷响还在胸口回荡,那瞬间的冲击力让我现在还觉得肋骨发疼——他是用自己的后背,生生替我挡住了那些碎石。

  “去看看他。”我把水瓶塞回小陈手里,脚步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觉得喉咙发紧。顾清羡的助理正用剪刀剪开他后背的衣服,伤口比我想象的更深,皮肉翻卷着沾着细小的砂砾,看得人头皮发麻。

  “别动。”顾清羡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时脸上已没了刚才的笑意,只剩些微的疲惫,“这点小伤,不碍事。”

  “小伤?”我蹲在他面前,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顾清羡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帅?用得着拿命来演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语气太像在关心,哪有半点死对头的样子。

  他却笑了,低头时发梢扫过我的手背:“不是演的。”声音很轻,像怕被别人听见,“我不能让你有事。”

  周围的嘈杂突然变成模糊的背景音,我盯着他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剧本里有段将军为太子挡箭的戏,当时我还嘲笑这段剧情太狗血,现在却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医护人员赶来时,顾清羡已经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对我扬了扬下巴:“去补妆吧,剩下的戏还得拍。”

  “拍什么拍?”我没忍住拔高声音,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你都这样了还拍?”

  “别闹脾气。”他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哄小孩的意味,却没真的生气,“导演不容易,别因为这点事耽误进度。”

  我看着他被扶上救护车时,还在跟副导演交代拍摄细节,后背的血渍在白色的担架上洇开一小片,像朵开得凄厉的花。小陈在旁边叹气:“顾老师也太拼了……不过他刚才挡在你身前那下,真的好帅啊,像小说里的男主。”

  我没接话,转身往化妆间走。镜子里的人眼眶发红,鬓角还沾着硝烟的灰,看起来狼狈又可笑。我一直以为顾清羡做什么都是为了压我一头,可刚才那瞬间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

  那天剩下的戏终究是没拍成,导演临时改了通告。我坐在空荡荡的片场,摸着城墙根那块被顾清羡的血染红的砖石,心里乱得像团麻。手机里弹出顾清羡助理的消息:“许老师,顾哥缝了七针,让我跟您说别担心,明天就能回去拍戏。”

  “知道了。”我回得冷冰冰,却把手机屏幕按得发烫。

  第二天我去医院探病时,特意绕了远路买了他高中时爱吃的草莓蛋糕。病房门没关严,我透过缝隙看见他正对着手机笑,屏幕上是我们昨天拍戏的路透图,配文是“将军力护太子,这波狗粮我先吃了”。

  “幼稚。”我推开门时,他慌忙锁了屏,耳根却红了。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伤口包扎得很整齐,白色纱布边缘还能看见点血渍。

  “你怎么来了?”他坐起身时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地方。

  “剧组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我把蛋糕往床头柜上一放,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左手上——昨天没注意,原来他手腕也扭伤了。

  顾清羡拿起蛋糕盒,眼睛亮了亮:“你还记得我喜欢这家的?”

  “谁记得?顺路买的。”我别过脸,却看见他床头柜上放着本翻旧的《小王子》,正是我高中丢的那本,扉页上还有我画的歪歪扭扭的狐狸。

  “这书……”

  “捡的。”他说得轻描淡写,翻开书页时动作却很小心,“觉得眼熟,就一直带着。”

  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我的字迹:“顾清羡是大笨蛋”。那是高三那年写的,当时他抢了我的竞赛名额,我气鼓鼓地把便利贴贴在他书里,后来书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被他扔了。

  “你……”我看着他指尖抚过那句幼稚的话,突然说不出话。原来那些被我以为是“针锋相对”的过往,他都小心翼翼地收着。

  “昨天的事,”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不是故意吓你。”

  我猛地站起身,撞到身后的椅子:“谁被你吓了?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太蠢了!”

  “许晏。”他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缠着纱布的左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我知道你一直躲着我,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假的,是为了看你出糗。”

  他的目光太坦诚,像剥去了所有伪装,把最里面的东西摊开在我面前:“可我从十七岁那年,在图书馆看见你趴在《物理习题集》上睡觉,阳光照得你睫毛像蝴蝶翅膀开始,就……”

  “你别说了!”我甩开他的手,后退时撞到墙角,后背的钝痛让我瞬间清醒——我不能听,不能承认,我们是死对头,从校服到现在都是,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认知,不能被打破。

  顾清羡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好,我不说了。”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病房,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眼睛发疼。直到坐进出租车,心脏还在疯狂跳动,顾清羡没说完的话像根刺,扎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回到剧组时,天色已经暗了。小陈把顾清羡的剧本递给我:“顾老师让助理送来的,说您可能需要。”剧本里夹着张便签,是他清秀的字迹:“明天拍第27场,太子为将军包扎伤口,记得提前背台词。”

  第27场戏,讲的是太子笨拙地给受伤的将军处理伤口,两人指尖相触时的心动。我盯着剧本上“太子耳尖绯红,避开将军的目光”的批注,突然觉得这剧情像是在嘲讽自己。

  第二天拍这场戏时,顾清羡果然回来了。他穿着素色的里衣,后背的纱布透过衣服隐隐可见,化妆师特意在他脖颈处画了点淡红色的血痕,更添了几分脆弱感。

  “开始吧。”他坐在榻上,对我笑了笑,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试探,只剩些微的疏离,像怕再吓到我。

  我拿起药瓶,手抖得厉害。按照剧本,我应该先用药棉沾酒精给他消毒,可看着他后背的纱布,总觉得那下面的伤口还在流血。

  “弄疼你了?”酒精棉碰到他伤口边缘时,他微微一颤,我慌忙缩回手。

  “没有。”他的声音很稳,却转过头看着我,“许晏,你不用怕。”

  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继续包扎,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我像触电般缩回手。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和那天在城墙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殿下的手很抖。”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剧本里将军的温柔,“是怕臣疼吗?”

  这句台词本该接“谁怕你疼,我只是不想你死在东宫”,可我看着他脖颈处的血痕,突然念不出那句刻薄的话。

  “咔!许晏你怎么回事?”导演的怒吼声让我回过神,“太子是傲娇,不是胆怯!你那眼神是心疼,不是嫌弃!”

  我低下头,脸颊发烫。原来我的心思,连导演都看出来了。

  顾清羡替我解围:“导演,是我的问题,刚才没接好情绪。”他转向我时,眼神里带着点安抚,“我们再来一次。”

  重新开拍时,我强迫自己狠下心,用镊子夹着药棉往他伤口上按,却在他闷哼一声时,又控制不住地松了手。

  “许晏。”他抓住我的手腕,这次的力度很轻,几乎是虚握着,“看着我。”

  我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戏谑,只有一片我读不懂的温柔,像深不见底的湖。

  “其实你不用一直装着讨厌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累不累?”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我用“死对头”三个字筑起的壳。是啊,累不累?从初中时假装不在意他考了第一,到现在假装讨厌他的靠近,我好像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我没有装。”我猛地抽回手,打翻了旁边的药瓶,褐色的药汁洒在他白色的里衣上,像朵难看的花,“顾清羡,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完我就转身跑了,连导演的喊声都没敢回头。化妆间的镜子里,我看着自己通红的眼眶,第一次承认:我好像,真的没办法再把他当成死对头了。

  那天收工后,我收到顾清羡的消息:“药瓶我赔你新的,别生气了。”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敲打,最后却只回了个“嗯”。发送成功的瞬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或许,有些边界,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一步步打破了。而我能做的,只有狼狈地躲闪,却不知道这份躲闪背后,藏着的究竟是抗拒,还是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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