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渗进威士忌杯底的冰球时，他突然有些好奇——她现在用哪款香水？
记忆里的柑橘调总混着红酒的涩。他曾在无数个耳鬓厮磨的黄昏，把鼻尖埋进她颈窝深呼吸，像瘾君子摄取最后的剂量。如今这味道成了幻肢痛，总在雨天准时发作。
落地窗映出他扭曲的倒影。手机屏幕停在某个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照片角落闪过半截手腕——是她吗？那支银色手链还在吗？他放大图片的指尖在发抖，仿佛触碰的是三年前那个雨夜，她手腕内侧被他吻过的，带着体温的脉搏。
酒保推来新品试饮。杯缘的盐粒让他喉头发苦，这味道多像她最后那通电话里，哽咽吞下的那句"保重"。当时以为只是暂时冷战，现在才懂，原来有些人早就在心里道过别了。不是每一次犯错误都会被原谅。
便利店冰柜的玻璃蒙着水雾。他无意识的买下一杯草莓牛奶，在玻璃上写下"L"字又慌忙擦掉，多可笑，到现在还记得她只喝明治草莓牛奶。冷气扑在脸上像一记耳光，他突然很想知道——此刻她枕边人会不会也嫌她手脚冰凉？会不会在她噩梦时轻拍她的背？会不会...
''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香水柜台传来柑橘调的试香纸味道。他落荒而逃时撞翻了购物篮，橙子滚落一地的样子，多像那年圣诞树下跌碎的玻璃球。
地铁呼啸而过的气流掀起报纸一角。娱乐版角落登着某场摄影展的讯息，策展人姓氏刺痛他的视网膜。原来真正狼狈的不是遗忘，而是发现连她的职业习惯都成了自己条件反射的一部分——看到28mm镜头就想起她眯起的左眼，路过冲印店会放慢脚步，甚至闻到显影液味道时，胃部仍会条件反射地抽紧。
公寓电梯的镜面照出他通红的眼眶。按键上还留着去年除夕，她指甲油蹭出的一小道刮痕。当时笑着抱怨，现在却用指腹反复摩挲，像触摸某种神圣的遗迹。
淋浴时水温总调不好。太烫像她发怒时涨红的脸，太冷像她最后看他的眼神。蒸汽模糊的镜面上，他鬼使神虚画出她的轮廓，却在指尖碰到冰凉镜面时，被现实刺得缩回手。
床头抽屉深处藏着半瓶香水。喷头早已按不出液体，可每当夜深人静，他仍会拧开瓶盖，让残余的前调杀死自己一千次。
最痛的不是想象她在别人怀里醒来。
而是发现连这种想象，
都带着她特有的柑橘香。
是梦。
晨光透过纱帘，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蜷在被子堆里，发丝散在枕上像泼墨，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是活着的，温热的。
他伸手触碰她的脸颊，指尖传来她的温度。她皱了皱鼻子，无意识往他掌心蹭了蹭，含混地嘟囔着：“再睡五分钟……”
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到被窝里她微凉的脚正无意识地寻找着他的体温。她翻身时拽走大半被子，睡相不好却总爱挤到他这边，醒来时先闭着眼摸床头柜上的眼镜。
多好。
没有争吵，没有摔门而出的背影，没有那句轻得像叹息的“保重”。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只有晨光里浮动的尘埃，只有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动这场易碎的幻境……
''张砚拙，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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