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雪

冬奥会的雪，比巴黎的更烈些。书禾站在看台第一排，胸前的“冰雪同辉”徽章映着冰场的光，汪顺刚结束男子游泳表演赛，湿发上还沾着水珠，隔着围栏朝她挥手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口同款徽章。

颁奖礼后的晚宴上，法国代表团的年轻运动员们涌过来，手里举着各式各样的“衍生徽章”——有把冰壶换成花滑鞋的，有让熊猫踩着滑雪板的，最特别的是枚用冬奥纪念币改造的，铁塔和角楼的剪影刻在银币边缘，中间嵌着片真的冰晶，“这是我弟弟做的，”运动员指着冰晶说，“他说要把北京的雪，永远封在里面。”

汪顺忽然牵起书禾的手，往冰场走去。夜里的冰场空无一人，只有冰刀划过冰面的轻响。他弯腰捡起片落在冰面的雪花，放在她掌心：“纪念册最后一页的照片，就在这儿拍吧。”书禾掏出手机，镜头里，他的肩膀靠着她的，两枚“冰雪同辉”徽章在冰场灯光下亮得像星子，背景里，冬奥场馆的穹顶正飘下人工造雪，像给这张合照撒了把碎银。

回国前，法国奥委会主席送了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是全法孩子画的“徽章故事”：有穿泳衣的熊猫在塞纳河划船，有举着羽毛球拍的兵马俑站在凯旋门，最末页是幅蜡笔画，两个戴徽章的小人坐在向日葵田里，中间摆着颗青柠糖，旁边写着“永远的甜”。

“孩子们说，这不是结束。”主席先生笑着说，“他们已经开始设计‘四季徽章’的第二版了，想加个热气球，让熊猫坐着去看埃菲尔铁塔的烟花。”书禾翻开相册最后一页，发现背面贴着枚手写便签，是那个画泳池速写的小男孩的字迹：“明年夏天，我要去中国学游泳，带着新徽章找汪顺哥哥签名！”

春末的北京，书禾跟着使馆代表团参加体育交流周，在国家游泳中心的展厅里，看到了面“徽章墙”。从最初的“雪落双城”到冬奥的“冰雪同辉”，再到孩子们画的衍生款，密密麻麻挂满了整面墙，最中间是汪顺和她在冰场的合照，照片周围别着圈青柠糖形状的徽章，是孙颖莎带着队员们做的。

“你看这个。”汪顺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举着枚新徽章——铁塔和角楼的剪影变成了拼图，各占一半，合在一起刚好是颗心，心尖上刻着“未完待续”。“这是孩子们投票选的‘永恒款’，”他把徽章别在她的衬衫上，指尖擦过她的锁骨，“他们说，四季会轮回，但有些东西永远不变。”

展厅外的海棠花正落，风卷着花瓣飘过徽章墙，像给那些闪光的金属剪影，蒙了层温柔的滤镜。书禾望着墙上那片密密麻麻的徽章，忽然明白所谓“外交”，从来不是宏大的宣言，而是这些藏在金属纹路里的惦念——是雪夜的青柠糖，是泳池边的速写，是孩子笔下坐着热气球的熊猫，是他掌心永远和她同步的温度。

“下一站去哪？”书禾转头问汪顺，阳光穿过他的发梢，落在她胸前的“未完待续”上，像给未来的故事，点了个明亮的逗号。

他笑着指向远处的训练场，年轻队员们正在练接力，呐喊声撞在玻璃上，震得徽章轻轻发响：“去任何有故事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