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走后的第一个周末，巴黎下了场缠绵的小雨。书禾抱着念念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小家伙正抱着那只迷你乒乓球拍啃得专心，口水顺着橙红色的拍面往下滴。汪顺刚从游泳馆回来，发梢还带着水汽，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蹲在旁边看了会儿，伸手擦掉念念下巴上的口水：“这丫头，怕是把小胖的礼物当磨牙棒了。”
书禾笑着把球拍抽出来，换了个硅胶牙胶给女儿：“昨天整理他行李时，发现他包里还塞了包儿童乒乓球，说是怕念念咬坏球拍。”她拿起一个橘色小球，在念念眼前晃了晃，小家伙的眼睛跟着球转，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汪顺靠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翻到樊振东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训练馆的球台，他穿着国家队的队服，手里举着个比巴掌还小的球拍，配文说：“先替念念练着，等她来球场，我这技术得保持巅峰。”汪顺忍不住笑，打字回：“她现在连球都抓不稳，你这准备也太早了。”
雨停的时候，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公寓的地板镀上层暖金色。书禾把念念放进婴儿车里，推着她在阳台上转圈。楼下的梧桐叶被雨水洗得发亮，风一吹，叶子上的水珠簌簌往下掉，像谁在轻轻敲打着玻璃。汪顺从背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等下个月念念满周岁，我们去卢浮宫拍张全家福吧，到时候发给胖东，让他看看干女儿长多高了。”
书禾点点头，低头看婴儿车里的女儿。念念不知什么时候抓着了挂在车把上的小鲸鱼游泳圈，正用牙咬着鲸鱼的尾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阳台的角落里，樊振东带来的那排迷你球拍靠在墙角，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夜里哄念念睡着后，书禾翻出樊振东留下的那条乒乓球项链。链条细细的，吊坠是个缩小版的白色乒乓球，上面还刻着个小小的“东”字。她想起那天樊振东被念念抓住项链时的慌张，又想起他在赛场上挥拍时的坚定，忍不住摩挲着吊坠笑。汪顺端着牛奶走进来，看见她手里的项链，说：“他特意找师傅做的，说等念念懂事了，就教她认上面的字。”
书禾把项链放回盒子里，塞进抽屉最深处，那里还躺着汪顺的一枚旧奖牌，是他们刚认识时，他在全国锦标赛上拿的。两枚不同赛场的纪念物隔着布料相贴，像两个沉默的约定。窗外的埃菲尔铁塔又亮了，灯光透过纱帘落在婴儿床上，念念翻了个身，小嘴里吐出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在叫“干爹”。
汪顺轻轻关上台灯，拉着书禾的手退到客厅。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毯上那只被啃得湿漉漉的乒乓球拍上。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慢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慢到能数清窗外飘落的每一片叶子。他们都知道，有些牵挂不需要天天提起，就像樊振东在训练馆挥拍的声音，会穿过时差，落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落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升月落里。
第二天早上，书禾在朋友圈刷到樊振东的动态。是张训练结束后的自拍，他额头上还挂着汗，举着手机拍向窗外的朝霞，配文：“等下次见面，带念念看日出。”书禾笑着评论：“她现在七点就睡，怕是起不来。”没过几秒，对方回了个龇牙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那我就等她睡醒，讲给她听。”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念念的小床上，她正抱着球拍打哈欠。汪顺在厨房煎蛋，油星溅起的声音里，书禾仿佛听见了遥远的球馆里，乒乓球与球拍相碰的脆响，一声又一声，温柔地敲在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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