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时候，念念突然学会了扶着沙发走路。那天汪顺刚结束训练回家，就看见女儿摇摇晃晃地扑向书禾，小手里还攥着半块磨牙饼干。书禾笑着把她抱起来，举到汪顺面前：“快给胖东发段视频，让他看看干女儿会走路了。”
汪顺放下背包，掏出手机时手都有些抖。镜头里，念念被书禾扶着站在地毯上，脚底下像踩着棉花，每走一步都要晃三下，怀里的迷你球拍随着动作啪嗒掉在地上。她愣了愣，弯腰去捡，却一头栽进书禾怀里，咯咯地笑起来。
视频发过去没多久，樊振东就打来了视频电话。他那边像是刚结束训练，背景里还有队友说话的声音，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凑到屏幕前，眼睛瞪得圆圆的，“哎哟喂，这小步子迈的，比顺哥当年学游泳还晃呢。”
汪顺在镜头外翻了个白眼，书禾抱着念念跟他说话：“她现在天天抱着你给的球拍到处跑，睡觉都要攥着。”说着把女儿手里的球拍举到镜头前，拍面上的牙印已经深了不少，“你看，都快被她啃出包浆了。”
樊振东笑得直揉肚子：“没事，等她再大点，我给她寄个不锈钢的，让她随便啃。”他突然压低声音，对着镜头里的念念说，“干爹教你打乒乓球好不好？比走路简单多了，一挥拍子就行。”
念念似懂非懂，伸手去够屏幕上的人影，小巴掌在玻璃上拍得啪啪响。樊振东看了会儿，突然说：“下个月我去瑞士比赛，顺道给你们带块奶酪，听说小孩吃了长个子。”
“她才刚会走路，你这操心操得也太远了。”汪顺抢过手机，“好好准备比赛，别总惦记我们。”嘴上这么说，挂了电话却翻出日历，在瑞士公开赛那页画了个圈。
巴黎的秋天总爱起雾。清晨推开窗，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像浸在牛奶里，模模糊糊只剩下个轮廓。书禾给念念穿衣服时，发现她的小鞋子又小了一码，鞋跟处磨出个小小的洞——是天天拖着球拍在地板上蹭的。
“该给她买新鞋了。”书禾拿着鞋子叹气，汪顺从身后凑过来，用手指量了量鞋码：“买双防滑的，昨天她在浴室门口差点滑倒，幸好抓着了我的游泳裤。”
两人推着婴儿车去商场，路过体育用品店时，书禾突然停住脚步。橱窗里摆着一排儿童游泳圈，最小号的那个印着乒乓球图案，蓝白相间的颜色像极了汪顺的队服。她指着游泳圈笑：“你看，这简直是为念念定做的。”
汪顺弯腰抱起女儿，让她的小手摸着橱窗玻璃：“等明年夏天，爸爸教你游泳，就用这个泳圈。”念念“啊”了一声，小脑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眼睛却盯着隔壁柜台的迷你球拍——那是比樊振东送的更大一号的新款。
回家的路上，落叶在车轮下沙沙作响。书禾突然想起樊振东临走时说的话，轻声问汪顺：“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啊？”汪顺推着婴儿车，脚步慢了些：“等我这边的合同结束，就回去。到时候带念念去看胖东比赛，让她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给干爹加油。”
念念似乎听懂了，在婴儿车里拍着小手，手里的塑料小球被她扔到地上，滚出好远。汪顺跑过去捡球时，书禾看见他的背影映在满地落叶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慢慢长大的孩子，有朝夕相伴的爱人，还有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彼此牵挂的朋友。
晚上整理照片时，书禾翻到世乒赛那天拍的视频。画面里，樊振东举着金牌跑向看台，阳光在他汗湿的发梢上跳跃，而怀里的念念正张着小嘴，流着口水盯着那枚金灿灿的奖牌。她把视频发给樊振东，配文：“今天整理相册，突然发现念念跟你一样，都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捂脸笑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那是，毕竟是我干女儿。对了，她的迷你球拍快啃坏了吧？我刚给她买了十个新款，已经寄出去了。”
书禾笑着摇头，抬头时看见汪顺正抱着念念在客厅里转圈，小家伙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窗外的雾已经散了，埃菲尔铁塔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墙角那排越来越多的迷你球拍上，每一道光都像是在说：别急，慢慢来，那些关于牵挂和等待的故事，都在时光里慢慢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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