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某个周末,汪顺特意调了休。前一晚他把父母从国内接来的消息告诉书禾时,她正给念念换睡衣,闻言手里的小袜子差点掉在地上:“爸妈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想孙女了呗,”汪顺从身后搂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我跟他们说好了,这周末让阿姨搭把手,咱俩出去待一天。”书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出去”是什么意思——是他们有了念念之后,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清晨五点,天还黑着。书禾轻手轻脚地起床,看见汪顺已经在客厅等她,身上穿着她去年给他买的冲锋衣。父母房间和阿姨的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婴儿房里传来念念均匀的呼吸声。两人没敢去看孩子,怕一看见那张小脸就挪不开脚,只隔着门缝望了眼,就拉着手溜出了门。
车子开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把树影拉得老长。书禾靠着车窗,看巴黎的街景在夜色里慢慢后退,突然笑出声:“好像偷跑出来的高中生啊。”汪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她:“等会儿让你看个好地方。”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蒙马特高地脚下。汪顺牵着书禾往山上走,石板路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越往上走,风越凉,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当年备战奥运时,我在这附近训练过,总想来山顶看日出,一直没机会。”
书禾仰头看他,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突然想起他们刚认识时,他也是这样,话不多,却总把她放在心尖上。那时他训练结束再晚,也会绕路送她回家;她随口说喜欢某个牌子的蛋糕,第二天训练馆的桌上就会出现同款。
山顶的平台上已经有零星几个游客,都裹着厚厚的外套,对着东方的天空翘首以盼。汪顺找了处避风的角落,把带来的毛毯披在两人肩上。书禾靠在他怀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晨钟声,突然觉得很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接着是橘红,然后是金红。太阳像个刚睡醒的孩子,慢吞吞地从云层里探出头,把万丈光芒洒在巴黎的屋顶上。蒙马特高地上的人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书禾却没说话,只是转头看汪顺。
他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睫毛上像是落了细碎的金粉。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低头笑了:“好看吗?”书禾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你好看。”他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难得的孩子气。
下山的时候,路过一家小小的面包店,飘出刚出炉的牛角包香气。汪顺拉着书禾走进去,买了两个热乎的面包,又要了杯热可可。两人坐在靠窗的小桌子旁,看着街上慢慢多起来的行人,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像普通的情侣一样。
“对了,”书禾突然想起什么,“昨天胖东给我发消息,说他把念念啃过的金牌裱起来了,放在训练馆的柜子里,说这是‘镇柜之宝’。”汪顺刚喝进去的热可可差点喷出来:“他是不是闲的?那奖牌上还有念念的口水呢。”
书禾笑得直不起腰:“他说这叫‘传承’,等念念长大了,让她看看自己小时候多有眼光,一啃就啃了个世界冠军的奖牌。”汪顺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回到公寓时,已经快中午了。一进门就听见念念的笑声,父母正陪着她在客厅里玩,她手里拿着个新的迷你球拍,是樊振东寄来的最新款,拍面上印着个小小的鲸鱼图案——大概是怕她忘了还有个游泳的爸爸。
看见他们回来,念念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着书禾的腿“咿咿呀呀”地叫。汪顺弯腰把她抱起来,在她软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一家人的笑脸上,落在墙角那排越来越多的迷你球拍上,也落在汪顺和书禾相握的手上。
书禾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所谓的二人世界,其实从来都不是逃离,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就像这日出,再美也总要落下,但它留下的温暖,却能照亮一整天的时光。而身边的这个人,这个家,就是她生命里永不落下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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